“不很懂,但我腦子蠻好的。”
裴液覺得這話有點兒不大中聽,但它剛好是那種如果你計較就顯得很計較的程度,裴液只好謝過這位館主,吃完面先回宅子里躺了兩個時辰,醒來時許綽已士服裹氅立在門口等他。
自從來到這座故宅后這位女子似乎很少再乘車輿,習慣換了士服用雙腿丈量這座老坊市,裴液每天早上習慣吃包子,但她的食譜似乎頓頓不同,西街餅東街面,糖人點心……時不時還會給他帶回來些,但裴液有時候懷疑那不是專門的美意,只是這付錢的女人吃膩或吃剩了。
現在許綽就又遞了一串糖葫蘆給他,不知道在他補覺的時候又往何處轉了一圈。
沒出巷裴液就已把這糖串擼凈咽下,但到了天理院許綽那串還拿在手上細嚼慢咽。
修文館主似乎在這里有些特別的通行,兩人入院時正碰上那位哲子傳人辛冬雪,其人見得女子一愣,斂身恭敬施了一禮,女子嚼著糖串微微頷了下首,沒投什么目光,腳步也沒停下。
到了后院,問題描述起來就更簡單切實了,裴液依然坐在池邊拿劍劃著水面,細細講著自己的心路,末了輕嘆一聲:“就是這般。”
許綽沒答,她繞著這座小院背手漫步,走上石徑,踩過草根,看著波動的池水,垂眉安靜想著。
“其實我覺得,未必一定要糾結這個問題,但它像團揮不開的云霧一樣。”裴液盤著腿緩聲道,“我好像一定得先解決它。”
許綽微微蹙眉,托頷思忖:“我和崔照夜聊過,她倒沒提過這方面的事。”
裴液笑:“蠻好的腦子也沒有什么想法嗎?”
許綽也笑:“這也要拿來說嘴,真是小孩兒。”
“我覺得……”女子仰著頭,確實是認真思索的神色,“朱問有和你說過什么相關的話嗎?”
裴液微怔:“什么?”
“我是說,嗯……當你立在這片朱問的小天地中,心中就會浮現出這種亟待解決的迷茫嗎?”
“是。”
“那么出去還有嗎?”
“出去……”
“昨晚在楓影臺上,你也問了我這個問題,但我勸你不必多想,你不也沒再糾結了嗎?”
裴液一怔:“是哦。”
他茫然一會兒,好像一下發現了新世界,看向女子:“為什么啊?”
他確實可以不想這個問題的,把它留給以后的自己,但當立在這里……
許綽來到檐下倚柱立著,托頷看著他:“所以我想,這大概是朱問有意指給你的路。”
裴液悚然一驚。
“因為你本來是迷茫于‘劍態’的,不知該往何處追尋才能觸及其真意,如今朱問把這個路徑擺給你了。”許綽道,“你之所以來此就煩悶于此問,不解不能心靜,正因解此問后所明之心,就是‘劍態’之真意。”
“……”
是在補完課的那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