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很驚訝到達“靈悟”一層后,女子依然可以與他談論劍態。
而劍……裴液已經三天沒有拔過劍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那竟然不是他想在這里做的事情,乃至前面二十多天爭分奪秒的修習,其實都是因為局勢在前,他不可松懈。
這兩天坐在這座后院時,他都有些忘了環繞周身的天地,他安然享受著這座幽靜的小院,就如一滴水隨意地徜徉在水里……也就是在這種狀態中,他忽然產生了一種理所應當的疑問——無垠湖海,難道沒有方向嗎?
身為其中之一滴,我該往何處而去呢?
于是他從池邊站起來,迷惘中行立坐臥,開始想要做些什么。
在這座靜謐的小院之中,在這度過了二十多天的檐前,在這老舊小樓的下面,抬起頭就能看見那方月下臨風臺……你想做些什么呢?
他想讀書。
于是在這一天的中午,他在池邊盤腿打開了那本《儀禮》。
他讀了一句話,進入的卻不是這本書,而是自己的心神境。
實在有些闊別了,紫林雪山,青冥高遠,裴液立在它的中心,相處兩月,他已懂得這片境界——它們龐大地存在于他的心神境中,卻不受他的調動;兩樣神物展開的世界以一種奇異的平衡共存,而他的心神境就是承載它們的那個小小支點,他可以如探險般在兩個世界來去,它們卻不會如真正的心神境般隨他心意掌控。
因為少年的心神雖然穿了寶甲拿了寶劍,卻并未得到過什么修煉。
他也不會那樣的法門,正如對【鶉首】僅止于對其高位格的使用一樣。
但如今……情況似乎有所變動了。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心神境的一切好像忽然變得十分清晰,以致對紫林白霧都開始產生一種隱約的掌控感……就是在這時,他看到了霧氣后那些顯于竹身上的刻紋。
是字。
【言語之美,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濟濟翔翔】
【禮者,人道之極也】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
是他讀過的《儀禮》。
它們如此清晰地銘刻在他的心神境中,
“好像是傳說中的儒家【心簡】,主用以明心。”許綽道,“得傳此神術者,據說讀過的書都會刻在心神境中,無論你對它們持何態度,都能讓你更看清一分自己心的形狀。”
“……”
——“此書便送你了。明日你可上午去修劍院習劍,下午來此。也不必去學堂,只到后院來瞧瞧,若小塘結了冰,你便到院里走走,練劍讀書皆可,或能有所得,往后些天都可如此。”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