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列一點點向前,人們沉默地領走自己的劍器,安靜的一幕真如影子。
這隊伍其實并不長,有些像農忙時人們湊在小城唯一的鐵器鋪里修補換新,裴液就迷茫地跟著隊伍的腳步,看著他們帶著一柄柄劍離開,并不知道自己是誰,也沒想起自己要來做什么。
而隊伍已經到他這里了,裴液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身體,赤著腳衣衫襤褸,腰上背上都沒有掛劍,于是也學前面的人,茫然向男人攤開了手。
高大的男人垂眸看他一眼,卻沒有遞下劍來:“你來湊什么熱鬧,天上天下最好的劍,不是已經給你了嗎?”
裴液渾身猛地一悚,好像忽然有什么在身體中生長起來,從腹中丹田開始,攀過經脈、游過筋骨、蔓延上臂膊……他怔怔看著面前的男人:“我想問個問題……劍的本質是什么?”
接觸“道”的工具,登上“天”的橋梁,還是超脫塵世的雙翼……繽紛的意象填滿了少年的腦海,隨著身體中酥麻的生長,意識開始雜亂的回歸,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消散。
男人自顧垂眸捶打著鐵條:“劍的本質,當然是殺啊,不然呢?”
裴液低頭安靜看著自己的右手,那些生長最終遍布在掌與指的每一處細枝末節,他輕輕握拳。
“啪嗒”一聲。
如同滴落濺起的水花,蒼茫無垠的海上,一滴水跳出了水面。
……
……
夜愈深了,風大雪急。
裴液睜開眼,許綽正雙臂環膝坐在他的身旁,低聲道:“怎么樣?能行嗎?”
一雙清眸安靜地望著他,十天來,十年來,其實等的無非也就是這一天。
裴液的雙眸卻不像他自己,他沒看女子,低頭撫著腰上劍柄,只道:“等明天我贏了李知,回來就幫你一起寫《秋千索》。”
許綽怔了一下,然后綻出個明美無比的笑顏,高興地拍起了手。
裴液卻有些站不穩地扶柱起身,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許綽微怔:“你去哪兒?”
“喝酒。”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