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好像從什么中回過了神來,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女孩兒,又嘿然一笑:“哈!我也真是過得蠢了,如今血脈復位,什么軟玉溫香摸不到,竟然貪戀這么個瘦娃子伺候,干脆殺了干凈。”
他抬手向下揮劍,巷口卻驟然響起了一聲斷喝:“住手!!”
立衡手頓在空中,一動不動地偏過頭。
李堯躬身朝著他,是個要發力的姿勢。
兩雙眼睛看著對方,好像這一刻才有什么被撕開了,巷中沒有聲音。
“堯弟……”立衡低垂眸子,嘶啞道,“不斬草除根,日后對我難免是個把柄。”
他扭回頭,提手把劍向下一刺,李堯已在三步之內疾奔過來,抬腳一蹬側墻,腰后短劍拔出,“叮!”的一聲撞偏了立衡劍刃。
李堯把女孩兒顫抖的身軀環在臂中,抬起頭來,立衡正兩手握著劍柄,高高舉在頭頂。
“殺了她,咱們還得去宮門重認血脈。你別管我的閑事。”他低嘶道。
一劍奮然劈下,真氣這次在劍刃上呼嘯,李堯不敢再接,抬手一拋把女孩兒扔到后面,自己就地一滾避開,劍刃鑿開的石末濺在臉上生疼。
立衡是同宗里修行最怠惰的一個,尤其兩年前在將軍府丟了顏面,不得看重之后更只耽于享樂。但他畢竟六年前就已開脈,如今也已脈樹四生,李堯這兩年雖然也刻苦修行武藝,但真個應戰卻是完完全全的第一次。
立衡沒有管他,一雙直直的兇眸還是盯著被他拋在身后的女孩兒,揮手一把將少年撥開,揮劍再次劈向那小小的身軀。
李堯仰倒在地上,在這時想起了大將軍教他倒地反制的技擊,牙一咬,腰身一挺,身體如一尾彈起的小蝦撞在了立衡的后腰上。
立衡一個趔趄,惱怒地一個反手拎住他:“操你媽的!當年是沒挨夠打嗎?!”
那雙殺過人的獸眸兇戾地俯盯著少年,仿佛幼時的統治再次降臨。他提腿一膝狠狠頂在了李堯的腹部,少年第一次體會到肋骨斷裂的劇痛,身體真的窩成了一尾活蝦。
“別他媽給臉不要臉!”立衡眸子中綻著血絲,揮手一甩把他撞在了墻上,另一只手已提劍往那枯瘦女孩兒刺去。
李堯卻沒有放開他的袖子,痛怒而急道:“住手!”
在大將軍陪伴下的那些武課這時候紛紛從記憶中泛上來,他低頭一步從袖下搶入立衡胸門,將短劍反手一架抵住了立衡劍刃。
立衡抬手向下一肘砸在了他的肩上,激出來一聲痛吼,但李堯仍然抬起一只胳膊抱住了他握劍的右手。立衡也不看他,只盯著倒地后退的女孩兒,上前一步,把劍交到了另一個手里。
李堯咬牙攀著他的胳膊,舉著短劍抬起手來。
立衡抬手就朝地上女孩兒刺去。
然后一尾游曳的銀亮從視界的一閃而過,立衡下意識回劍,但他還沒意識到該怎么去攔,喉間已然貫穿般地一涼。
一切安靜了。
他僵直地緩緩低下頭,李堯的手臂正蝴蝶穿花般從一個刁鉆的角度繞過了他的右臂,抵著短劍整個捅入了他的咽喉,少年喘息著直直盯著他,噴涌的熱血正染紅了他半張臉和整個肩膀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