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想了想,倒確實還有個缺口。
他道:“那我現在就能聽嗎”
“嗯。西庭心相關,若你無能承位,多半要死,也算保守了秘密。”
裴液不說話了。
“仙人臺,就建立在仙人臺上。”李緘像說一段很尋常的往事,“在我年輕時,我見到了那座篆錄了四十余神仙尊名的古臺,就用它的名字,我建立了這個獨立于三省的照世衙門,目的也不是為了武林治安,那是偏向皇朝一側的職能,是用來交差的事情。仙人臺本身深入江湖,是為了……”
老人的聲音宛如遠去,裴液一霎時想起一段頗遙遠的記憶。
是在博望的時候,天山的石簪雪對他的敘說,裴液還記得這位清麗女子的溫言笑貌。
“……但我倒要為仙人臺說兩句公正話——仙人臺署理武林,對一切江湖奇物都會加以耳目,分辨之后,一般做‘放歸’、‘收繳’、‘銷毀’三種處理,不過三者比例,大約是百、一、一。
“仙人臺是出了臺令,大唐境內一切奇物需經他們審驗,但其實真正收繳的算是可以數得過來。一般只有兩種,一種是純然陰邪惡毒之武功法器,一種是……仙人臺想要的東西。”
裴液脫口接上:“仙權!”
李緘頓了下:“也不錯。不過更準確的說,是為了尋找仙人。”
“……”
“我想弄明白那套看起來秩序井然、無可違抗,卻最終湮沒在時間里的東西。”李緘道,“這就是仙人臺的底子,世上知道的人屈指可數,我交代給你了。”
實話講,裴液見聞的秘事絕對足夠繁多,但即便把仙君相關放進來,給它們排個序,今晨聽聞或將聽聞的這段信息,其珍其秘也足以排在最前列。
照世仙人臺,這監照整個大唐的龐然大物,幾乎將一切都隱在陰影里,某一兩個鶴檢的行蹤名姓都是江湖里的絕密消息,今日整個臺子最深的謀求就直接坦露在了耳畔。
“您覺得,那臺子是什么”
“我認為,它就是世界的中心。”
“……”
“同樣不是詩化的形容,是客觀直接的事實。”李緘道,“【西庭心】是西方世界的心臟,為什么你不能倚仗它掌控西方呢”
“……”
“因為它還沒有和這個世界重新建立連接。”李緘陳述著這些簡短,而不知投入多少時間與人力才得出的至秘成果,“它像個游蕩在外的皇子,唯有回到都城,威權與真血才重新得到承認,才能真正調用它影響世界的權柄。”
裴液沉浸地思考著:“你是說,要讓西庭心和仙人臺……重新建立聯系”
“嗯,我說了,都城的‘門’在我這里。”
幾乎不用思考,裴液立刻意識到了這確實是一次太高層次的對話,換天山掌教、劍君或者隨便什么屈指可數的大人物來來坐在自己這個位置,和這位臺主談的最高也就是這樣的事情了。
——我拿到了世界四分之一的鑰匙,聽說門在你這里。
也許一個王朝的興敗也不過是這種交易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