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個人,他要如何進宮、如何出手?”越沐舟道。
裴液搖搖頭,只看著他的臉:“我也不清楚,所以來瞧瞧寢殿。”
后面的話像是自語:“是啊,越鶴檢坐在這里,他要如何出手,才能得手呢。”
裴液攤開手,一朵洛神木桃生長在他手里:“這是皇后殿下的信物,請鶴檢帶卑職入內拜見。”
越沐舟搖搖頭,一條腿伸展下去,劍依然倚在他腿邊的階上:“既有應允,你自己進去就是了。”
他盯著少年的臉瞧了瞧,似乎有些感興趣地笑了笑:“你這樣的人也能做雁檢嗎,是在何處供職——算了,你先去吧。”
裴液一抱拳,轉身掀簾進了寢殿。
與真實的明月寢殿不同,荒破的一切都回到了完好的樣子,還多了很多裴液沒見過的器物,殿里色調很明亮,和李西洲的寢殿大大不同。
裴液繞過屏風走進來,魏輕裾的影子十分隱淡,近乎消失。
洛微憂不知何時坐在了床沿上,好奇道:“她是皇后,你是臣子,按照人間的禮節,你似乎不能再往前走了吧。”
“你知道的還挺多,洛很憂。”
“沒有人打擾了,這幾天我都是洛不憂。”
“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啊。”淡影搖著身子,“感覺你來蜃境了,就來找你。”
“我來做些事情。”
“什么事?”
“人命關天的事。”裴液道,“你挪開,別擋著我——這不是皇后,這只是皇后經過的地方。”
洛不憂輕輕飄起來,落在了橫梁上,兩手拄在身側:“你要做什么?”
裴液沒答,他向前一路來到了魏輕裾的床前,然后又往前挪了半步,用膝蓋抵住了床沿,與塌上之人只隔了一道薄簾。
這個距離與那夜他和李西洲的距離都差不多了。
殿外的細雨還在沙沙,那個男子依然坐在階前,姿勢和剛才沒有區別,裴液想象得到他舒展左腿的樣子,劍放在他腿邊的階上,手距劍三尺半。
然后裴液輕輕合了下眼,把手垂落腰間。
細微無聲,劍光如流光一樣閃過。
一個在自己身前兩尺的人,這段距離甚至不及劍身長。這是裴液最輕最快的一劍,面前只是個不會動的靶子。
無論怎么想,這一劍不可能落空。
劍出鞘三分之二的時候,那是一個瞬間。
裴液整副身體仿佛被尖針驟然穿透,每一塊肌肉都失去了動作,心臟和肺腑被同時攥死成一團,只有在離死亡最近的時候,裴液感受過這種恐懼爆炸的壓力。
一雙狹長的、明亮的眸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左眼蔓延出一小片淡淡的紋路。
沒有情緒地盯著他,穎異、驕傲、冷酷……裴液仰頸轉腕,手中劍光轉向身前,但只一個念頭閃過。
一段薄銳刺骨的冰冷已貫穿了他的咽喉。
豈有這樣快的人,豈有這樣快的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