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早在鳧榜登頂過的前代傳奇們,前十幾年如一日地像焊死般不可撼動,近年來唯一躥升之人也只有一位云瑯的少劍君。
這是真正跺跺腳,能令江湖震動的人物。如今竟然就坐在自己面前扒飯。
裴液震驚了一會兒,然后皺了下眉,轉頭看向了身旁這個黑斗篷。
沉默。
黑斗篷…也、也不是一定要互通名姓了……”
“我叫裴液。”
“我叫鶴杳杳。”
安靜。
裴液低頭盯著這個“裴液應列第三”的標題沉默了一會兒,黑斗篷比他還要沉默。
兩人默然有七八息,終于裴液輕咳兩聲,如不在意道:“咱們、咱們看下一頁吧。”
“好的,好的。”
往下還有許多條論述,約五六十條的樣子,但沒再像前幾條一樣占很重要的版面了,涉及的也大都是鳧榜前百的修者,亦或【小白龍】這樣飛升實在太快的。
對絕大多數諸門派的本代天才來說,能在這里面占上一條就已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正代表了羽鱗試最受矚目的那一批名字。
裴液翻了翻,自語道:“怎么沒多少鶴榜的消息。”
鶴杳杳趕緊接話:“因為,鶴榜不大變吧……羽鱗試其實也不太關注前三十往下的那些。”
裴液本來是沒話找話,但黑斗篷認真講述了一番,確實令他產生些新的視角。
“鶴姑娘,你見識真高。”
“沒有沒有。”
在這里鳧榜和鶴榜其實顯出不大符合直覺的不同——即在鶴榜往往只有最前列的一批名姓受崇敬追捧,而在鳧榜,則從上至下九百個名位,都受到江湖的關注。
首先鶴鳧兩榜都呈現同樣的趨勢——年輕一代的天才往往躋身末尾,越往上走,就漸漸越有成名已久的前代高手們。他們穩定地占據那些位置,年輕一代非經過長年累月的進步,不能與之角力。
這種情況可能一直持續到很前,大約鶴榜三四十、鳧榜前一百的樣子,然后前代高手的名字又開始漸漸稀少了。
直到來到最頂端,在羽榜的前十、前二十之中,就又幾乎全是年輕一代的身影。
他們來自那幾個屈指可數的門派之中,都是各家數十年一遇的真正天才,舊代已觸到自己上限的前輩們不足以與之爭鋒。遍數羽榜,鶴部前十僅有一位年過四十,鳧部前二十中更是年過三十的都屈指可數。
那么可以想象的是,鶴榜中這一大批的中段名姓,都不會參加羽鱗試。
他們或是成名甚久,于名利已全無欲念;或是各家門派的看家祖師,不再拋頭露面;或是身居要職,更不便顯露實力……總之大多成為一個形象固定的傳奇,成為江湖的一方底色與背景,沒有多少愿意再上擂臺一戰了。
但鳧榜不同。
鳧榜雖然也有不少這種人物,但它足足錄九百人,而天下江湖,脈境修士何止百萬。因此其變動甚劇,充溢著活力,幾乎可以折射出整個江湖的興衰演變。
何況鶴榜的修者很難晉入天樓,但鳧榜的修者卻幾乎人人都能進入玄門,因此無論年齡大小,都還奮勇爭先。這些人離整個江湖更近,即便不是自己,但可能是自己師父,即便不是自己師父,也可能是自己上宗的真傳、是那道仰慕的倩影,因而人們總津津樂道。
不過等到真打起來,最令人心馳神往的一定還是玄門之間的戰斗。
兩人如此不尷不尬地翻看完了這本冊子,過了試前冊的部分,就照例是一些江湖資訊了。裴液著重瞧了幾條,例如:【華山消息,琉璃劍主將在七日內拜門問劍,距神京僅七百里】【長安八水百幫嘯聚,八百里水系將有其主?】云云。
后半程裴液發明了一個話題,是關于鶴咎的“七步劍御”,由此和鶴杳杳進行了很充分的討論。由于兩人論劍時都十分禮貌、非常懂得贊賞對方的好習慣,這個話題推進得十分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