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騰得一下燒紅了臉。
一半是羞得,一半是氣得。
傅硯辭說完這句輕佻的話,反而沒再多看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地解了兩下,原本的死結就開了。
他攤開胳膊,梅久這次利落地走到他身后,將舊寢衣脫了下來。
傅硯辭賁張的后背就露了出來……
他后背很白,上面的紅痕若隱若現,何人的杰作,無需言明。
梅久停頓了一瞬,傅硯辭也不催。
仿佛就是要讓她親自看一眼,觀賞一下她的“杰作”。
梅久垂了眼,將新的寢衣服侍傅硯辭穿上,他很高,梅久先讓他自下而上套袖子。
傅硯辭利落地抬手,肩膀向上一帶,衣服就上去了。
梅久這才走到傅硯辭面前。
她拿起系帶,傅硯辭氣定神閑地站著,氣息自高臨下拂過她耳邊碎發。
梅久抬起手利落地系好第一個系帶,落手系第二的時候,手指順勢往下——
然后就愣住了。
傅硯辭感受到她動作凝滯了一下,下意識地低下頭。
這才發覺他的寢衣,勾線了。
梅久看著自己的手,常言道手是女人第二張臉,她長得不錯,手也白皙,不過作為一名低等的灑掃丫鬟。
上面的人動動嘴,下面的人跑斷腿。
她的手經常沾涼水,無論是炎炎盛夏還是數九寒冬。
就是這次宴會之前,她也是蹲在地上,將回廊還有回廊下的地磚一塊又一塊用抹布擦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手指尤其是指肚,有老繭也有細密的傷口。
圓潤的指甲旁總是起刀槍刺。
寢衣乃絲綢所織,如現代的絲襪,細膩不耐操,隨手一劃,就勾線了。
梅久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被勾絲的寢衣。
縱然她與傅硯辭滾了床單,看似站得很近。
實則有看不見的鴻溝將兩個人的階級拉得很遠。
在現代時,她能開口懟死他,不過在這里,他隨口的一句話,就能輕易地要了她的命。
梅久紅潤的臉,瞬間白了下來,僵硬拿起第二根帶子。
傅硯辭似乎格外能感知旁人的情緒起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這次倒是長了手,抬手拽過帶子,自己將衣服系給好了。
梅久轉身端起托盤,里面是繁復的朝服,她站樁般看著傅硯辭一件件穿好。
這次不是怕勾線,是真不會。
傅硯辭沒再為難她,所謂人靠衣裝,穿好朝服的他,劍眉星目,玉面黑發。
不過隨意一站,氣質芳華,將朝陽都給比了下去。
令人不得不屏住氣息,甘拜下風。
“貞潔對女子格外重要,我既要了你,便不白占你便宜。”
傅硯辭轉過身,輕抬手指將第三個托盤往前推了推,“這里是二百兩銀子。”
梅久聽到他之前的那句話時,心下不屑。
貞潔不是她最在乎的東西,不過是一層膜,現代都能補。
生命中有許多東西,快樂啊尊嚴啊友情親情啊,比那層膜更重要。
至于誰占誰便宜,她想到昨日他的表現,除卻第一次有些疼。
還真不能說自己吃了虧。
可看到他推過來的銀子時候,她的心情方才格外地復雜。
若是在現代,不過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之事。
不過此時,便有些變相的么,買斷之意。
偏偏這也是自己爬床的初衷,為了解燃眉之急。
她抬頭與傅言辭對視了一眼,他不閃不避,眼神睥睨。
交易一般,仿佛理所應當。
顯然,聰慧如他連她爬錯了床都能猜到,爬床的動機顯然也調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