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人是會變的。”
同甘苦容易,共富貴……權勢迷人眼,不變初心難啊。
“我知道了,你安心養傷,我會派人調查。”
傅硯辭說完,周聰徹底昏死了過去,他仰頭看向窗外,耳邊仿佛響起了尸山血海里的搏殺聲,吶喊聲。
袍澤兄弟,他不愿意相信,只是人性……
忠字,把心放在中間,放正了,便是忠。
可能一直忠心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墨風——”
“卑職在。”
“給嘉定伯家的三公子傳信,一個時辰后,萬花樓見。”
“是。”
墨風領命出門,剛走出去不遠,就看到自家的馬車迎面而來——
駕車的是墨雨。
兩人交錯而過,各自領著差事,只來得及對視一眼,便各奔東西。
馬車在回春堂停了下來。
墨雨剛想幫忙,梅久已經利落地跳下了馬車,然后將昏迷不醒的春桃再次給抗了起來。
春季花開柳絮翻飛,許多百姓有敏癥,打噴嚏流眼淚。
回春堂免費贈藥,門口有排隊領藥的百姓,看到墨雨干看著不幫忙,眼里很是鄙視,隔著老遠指指點點,“這年頭的大老爺們兒,一個個軟腳蝦……”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半夜上床硬都硬不起來,不中用,要男人有什么用!”
后面一個腰粗成水桶的中年大媽白了墨風一眼,轉頭啐了一口。
墨風想到昨日還心里鄙視梅久,如今報應居然來得如此之快。
又不能跟平頭百姓置氣較真,只能裝雙耳瞎。
跟在梅久的身后,他看到門口停著的馬車,腳步一頓,本想開口提醒下梅久大公子在,可梅久顯然不想同他說話,頭也不回就進了大堂。
回春堂大堂坐診的大夫有好幾個,排隊的人也多。
不過看著梅久抱著幾乎是血人的春桃,倒是也沒人吭聲。
“姑娘,得排隊。”其中一個坐診大夫道,“除非是找我們老板治,不過診金貴。若是——”
梅久十分痛快,“找店主。”
正給傅硯辭上點心的老板聞言歉意看了傅硯辭一眼。
傅硯辭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他已經繞過屏風出來,“這邊請——”說著,將人帶到了隔壁。
梅久柔聲道:“有勞。”
說著,又扛著春桃去了隔壁。
傅硯辭聽到熟悉的聲音,耳尖不由得聳了聳,還以為是巧合。
直到春桃此時悠悠轉醒,“梅久……我不治。我沒錢……帶我走吧……”
她的錢都賄賂給嬤嬤了。
梅久看著臉色蒼白的春桃,眼睛濕潤了。
昨日她還活蹦亂跳,不過一夜,她便似零落的梨花,奄奄一息。
梅久有些哽咽,安慰道:“別說話,好好休息,我有錢。”
似乎怕她不放心,她扯了個笑,“大公子給我錢了,很多錢。”
春桃哭喪道:“大公子……”那是她的夢啊。
她還沒睡過,便宜了梅久了。
于是她抽泣道:“大公子……好睡么?”
若是以往,梅久怎么會說這些話,可為了安慰春桃,她要是說大公子厲害,那是炫耀。
可若是說不中用,那是詆毀他。
于是梅久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模棱兩可含糊道:“其實……也就那么回事吧。”
一墻之隔的傅硯辭想到了自己的二百兩換來的這句話——
倏地笑了,眼神有些涼。
手上微一用力,杯子應聲而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