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指著凈房,“我想如廁。”
羅桑立刻躬身過來,一手扶著她,一手摟住了她的腰。
扶得十分穩。
梅久側頭看了她一眼,人看起來很是敦厚老實,話也不多。
莫名讓人看得就安心。
折騰這一會兒,梅久就有些虛脫,站不住。
羅桑看她腿軟,等她好了,便將她褲子拉上,打橫將她抱起。
梅久不可思議地看著羅桑,眨了眨眼。
這妹子力氣可以啊。
羅桑將梅久放回床上,又走到盆邊拿起帕子打濕了,走過來給梅久擦了擦臉,脖子,手。
帕子的溫度有些燙,擦在臉上很舒服。
不過若是帕子燙,拿帕子的手顯然觸碰的水也是燙得。
梅久側目一看,果然,羅桑的手微微發紅,可她卻神情淡定自若,仿佛習慣了。
梅久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之前她病著能感覺出了汗,衣服貼在身上,濕漉漉的不太舒服。
可此時衣服干爽整潔……也不知她什么時候換的。
“衣服是你給我換的?”梅久輕聲問道。
羅桑點頭,手上忙個不停,將梅久服侍好了之后,又來來回回幾趟。
將早膳都擺在了炕桌上,然后端了過來,很是平穩。
“主子,先用膳吧。”
她一面說著,一面將碗筷擺在了她面前。
梅久抬手想要拿筷子,可這副身子不爭氣,拿起筷子抖啊抖的。
跟得了帕金森似得。
她有些挫敗,悻然得放下了筷子。
這頭羅桑輕拍了腦門,“都是我不好,我來——”
說著,拿起勺子舀了粥,輕輕地吹了吹,遞到了梅久嘴邊。
梅久硬著頭皮吃了,她隨即拿著筷子夾了腌黃瓜遞過來。
“主子病才好,應該吃點清淡的……這黃瓜只能少吃幾口。”
梅久這幾日嘴里發苦,這黃瓜翠綠翠綠的,不知廚房如何腌制的,入口清脆,十分爽口。
她吃得津津有味,就著黃瓜吃了幾口粥,還想吃,羅桑卻不給她夾了。
反而夾給她旁的菜,梅久擺擺頭,吃不下了。
羅桑只得又夾給她幾塊黃瓜。
梅久嘴角微微翹起,多喝了兩碗粥。
熱乎粥下去,人又出了汗,梅久緩緩躺下,不過才是早上,陽光刺目,可她又開始困倦起來。
羅桑利落地收拾好桌子,回頭一看,她又睡著了。
梅久剛迷迷糊糊睡著,胳膊被人輕輕推了推。
鼻尖又聞到了苦味兒。
又是藥!
她故意閉著眼睛,裝醒不來。
“主子——”羅桑小聲地叫她,十分又耐心,一下又一下地叫著。
堅持又執拗的樣子,反而讓梅久不好意思起來。
當過下人,總是能體會到下人的不易。
這便大概是自己淋過雨,也不想撕碎旁人的傘吧。
梅久無奈睜眼,羅桑將藥端過來。
她手上拿著勺子,顯然打算一勺一勺喂。
梅久心道:我得個媽呀,這不是把痛苦延長么。
她不得不硬著頭皮,抬手接過碗,仰頭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喝完,將空碗遞給羅桑,剛張開嘴,嘴里一甜。
“松子糖。”羅桑微微一笑,“苦的時候,吃一點點糖,就覺得不會那么苦了。”
苦中作樂么?
梅久點頭,羅桑已經拿起帕子給她擦了擦嘴。
羅桑不比方嬤嬤,手腳很輕,之前方嬤嬤看她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帶一絲嫌棄,仿佛她是什么臟東西一般,所以擦鼻子也好,擦身上也好,手很重。
梅久不由得對羅桑有好感,她抬手握住了羅桑的手,“我叫沈梅久。我也是個丫鬟,不是什么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