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給自己寶貝起名叫了春杏。
春杏回想她娘提起妹妹臉上溫柔的樣子……
知道妹妹守寡心疼地哭泣,妹妹沒來時候的翹首以盼……
再想到她娘被最疼愛的妹妹背叛……
再看眼前場景,就覺得諷刺,簡直是心如刀割,甚至比讓她死都疼。
連后臀上的傷口,腳下手上野狗的咬傷都不可相比。
這些痛,都比不上心疼自己的娘。
她死死盯著外面。
大廳本是其樂融融,坐館大夫突然來了句:“但是——”
趙琨忙道:“可是哪里有不妥?”
紅杏也轉頭看了過來,手摸在肚子上,臉上笑意變淡:她今日本就是為了腹中胎兒才說要來逛……
“喜脈的確是喜脈,只是夫人曾經落過胎,傷了身子,如今這年歲……這胎相不太穩……需要喝安胎藥……”
紅杏再年輕貌美,風韻猶存,也將近四十了,此時生孩子,的確是艱難。
兩人立刻又松了一口氣,趙琨忙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藥我們喝就是。”
“這藥益氣養身,里面有許多補藥,價格嘛……”
紅杏搖頭,“若是太貴就算了,奴的這副身子,哪里配這么貴的藥!”
趙琨立刻問道:“這藥需要多少銀子?”
“一副要四十兩……懷胎十月……”
那就是四百兩。
春杏冷笑著看向外面,等著看好戲。
曾經她娘也是她和她爹拉過來看的病,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陽光。
只是問診的大夫不同,當時是老板張大夫。
當時提出有特效藥,可以一勞永逸,就是價格有些貴。
要二百兩。
她當即點頭要答應,可轉頭看向她爹——
她爹垂頭耷拉腦,一言不發。
她娘轉頭看了一眼她爹,凄然一笑,搖頭道:“太貴了,不治了。”
春杏此時胸膛再次起伏,眼里滿是興奮,看笑話的興奮。
她想看看那個不要臉的小姨,背棄長姐,與姐夫勾搭成奸,如今還壞了孽種,聽到她爹親口說出不治時,失望的樣子。
只可惜,她腦瓜子嗡地一下。
就聽他爹開口道:“可能瞧出是男還是女?”
“如今月份還小,哪里看得出來呢?”
低頭吃完了糖的牛兒忽然抬頭,“我知道我知道,奶告訴我了,說我娘當初壞我就愛吃酸的,如今還愛吃酸的,肚子里一定是個弟弟!”
紅杏抬手拍了牛兒的頭一下,“小孩子不懂事,胡說八道,這藥太貴了,我還是——”
“吃!”趙琨道:“砸鍋賣鐵,也要吃。”
說道最后,他幾乎是斬釘截鐵。
“琨郎——”紅杏滿臉感動,“你辛苦做活掙銀子不容易,我哪里有這般嬌氣,再者說,如今咱們有春杏還有牛兒,兒女雙全了,我這一胎還未必是……”
“不論男女,哪怕是個女兒,該抓的藥也要抓,至于春杏——”
他怒氣地拍了下桌子,“侯府前些日子派人傳了消息,她行為不端,已經被打死逐出了府,以后咱們老趙家就當沒這個人,別再跟我提這個賠錢貨!”
紅杏拿著帕子看起來泫然欲泣,只不過她所在的位置正對著春杏這面墻。
春杏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幸災樂禍十分明顯,假惺惺地道:“姐姐,她會傷心的……”
春杏咬著后槽牙笑了。
因為她聽到他爹說,“幺娘也就這兩天的光景了,壽材都打好了,如今三日水米未進,只等咽最后一口氣兒了。”
此時外面一輛驢車忽然在門前停了下來,一個肥胖老嫗匆忙下車。
“阿奶——”牛兒看到老嫗出現,驚奇地喊出了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