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音有些恍惚,她從這短短的幾句話中見證了女官制度的興衰變遷。
她突然想到:在她原來的歷史軌跡中,隋唐的六局二十四司是華夏古代女官制度的成熟階段,明朝的六局一司是完善,直到清朝設立內務府,女官制度就此消亡。
而如今,霽國差點因為先帝的貪婪,砍斷了女性成長的通天梯。
李扶音想:權利可真是好東西,竟然輕而易舉改變了一個時代的女性地位。
季允宸停下來讓她思考,突然看到少女隱藏得并不明顯的野心,稍微想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冒犯嗎?
沒有,季允宸想起那幅水利輿圖,他心中也涌現一股野望:既然阿拙不喜歡平淡的宮廷生活,那他為何要圈住她的翅膀?
比起一個附庸者皇后,季允宸更希望史書記載他們的時候,除了是恩愛不疑的夫妻,他更喜歡說是志同道合、并肩作戰的靈魂眷侶。
季允澤也是這般想法,否則這幅水利圖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心中這番想法,季允宸沒有貿然說出來,他讓秋千停下來,笑問:“阿拙可知這里面還有什么趣事?”
李扶音壓下心中的思緒,她仰頭看男人,又覺得累了,拉著他到一旁的石桌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季允宸也不瞞著她,接過茶杯,也給她倒上,才說:“其他的我不了解,不過我最近路過工部,發現里面可熱鬧了,尚功正帶著工部改造一個紡織機,聽說能夠在原來的基礎上設計圖案,木依依也是因為這個緣由被挑選為尚功的。”
李扶音挑眉:木依依?不是她的大伯母兼筆友嗎?這世界真小。
她故作好奇:“竟然有這樣神奇的紡織機?女官的考核如此嚴格嗎?”
“嗯。”季允宸拿出一盤點心放到她面前,“因著現在后宮形制混亂,之前的女官已經年老無精力管轄,所以她們必須盡快獨當一面,所以此次考核才如此嚴格。”
“七郎知道的消息竟如此詳細。”
季允宸不能說謊,只能含笑不語,他轉移話題:“阿拙為何想到制作運河的圖紙?”
“還不是陸路交通實在不便。”李扶音想到這幾日出行的艱難,苦著臉道,“七郎上次見到我就是被大雨困在了農莊,好在降水量不大,這才沒影響行程。
可是崎嶇山路實在難走,馬車晃晃蕩蕩的我都要暈了,你也知道我要回長安,一想到那么長路程只能在馬車上度過,我心里就覺得痛苦!”
季允宸也嘆氣,這是他無法幫助的事情,他只能說:“讓人在馬車上多墊幾層,避免顛簸。”
“只能這樣了。”李扶音還是有些懨懨的,不過她很快又振奮起來,“我覺得,我還是要在阿爹阿娘面前學會騎馬!”
某人眼睛一閃,含笑道:“可需要我教你?”
“我才不要,我已經會了!”李扶音下巴微微抬起,驕傲道。
“那我給阿拙牽馬?”
“牽馬?牽驚風嗎?”
季允宸將她的調皮看在眼里,一本正經搖頭。
“不是,給阿拙換一匹新的馬,可好?”
沒能看見某人變臉,李扶音挑眉:“哦,叫什么名字?”
“赤虎。”
這話落下,一匹紅色的烈馬從遠處的山上跑過來,親昵地在季允宸身邊轉了轉,才將目光投向唯一的生人身上。
它看著跟驚風一樣高大,但是看著似乎跟它的主人一樣,比驚風穩重許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