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席蘭不置可否,她放下剪刀,滿意地看著修剪過的盆栽,沒有多余枝干搶奪營養,也許這盆栽會長得更好。
“院長,我先回去了。”
李扶音心里已有計劃,兩人雖然見面不多,但是帶著無需多言的默契,王席蘭點頭,又說:“三河縣和臨山縣隔著連綿的大山,你且注意安全。”
“我會的。”
離開那處宅院,李扶音坐在馬車上,一旁的知春早就被她和王席蘭的對話震得腦袋發暈,見自家女郎心有成算的樣子,又緩和下來。
沒事沒事,女郎做的都是對的,當奴婢的要忠心,跟著主子走就行。
“瞧你呆愣的樣子,夢娘心中指不定在嘲笑你呢。”李扶音點了點她的額頭,調侃道。
知春不服:“女郎戲弄奴婢呢,夢夫子如此坦然,才不會嘲笑我!”
“你說是就是吧。”李扶音懶散地靠在馬車上,身姿放松,渾身散發著一股悠閑的氣息,不像是接了一個艱巨任務的樣子。
“女郎,王女師的意思是……讓您去負責三河縣和臨山縣的河道嗎?”知春目露擔憂,低聲問。
“看情況,但是這河道是一定要修建的,至于功勞在誰身上?”李扶音沒說后面的話,她轉移話題,“你說,勝男什么時候回來?”
知春不知道她們的計劃,一時無法回答。
不過剛到李府門口,知春先打開門簾,就看到一身灰塵的挺拔少女站在石獅子旁,雙手抱胸,閉著眼睛在養神。
知春攙扶著李扶音下車,到她面前。
“怎么不進去?”
武勝男早在馬車停下的一瞬睜開眼,她聲音帶著沙啞:“聽門房說女郎快要回來了,我在這等一下。”
“先回去好好洗漱吧!”李扶音看她都是趕路的疲憊,下達指令。
李扶音問起門房:“酒叔,我阿爹回來沒有?”
酒叔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在門房的日子不算是操勞,日子也輕松,曾經跟李扶音兄妹三人斗智斗勇過,他躬身道:“大人已經回來了,只是面色有點嚴肅。”
她了然,謝過酒叔之后,讓知春帶著武勝男前往翠微院洗漱,自己來到書房。
李朝行站在書房的窗戶前,仰頭望著天空。
李扶音站在窗戶外面,也學著他的姿勢抬頭看。
“明日要下雨了。”
“不用明日,今夜都能下了。”李朝行瞥她一眼,“還不進來?在外面吹什么冷風!”
“我還以為阿爹喜歡吹冷風。”李扶音順著他的意思往回走,書房燒著炭,十分暖和,她把披風放到一旁,拿起茶杯就開始喝。
“你當我是你啊,如此任性。”她不說正事,李朝行也開口打趣。
李扶音暗地嘀咕老狐貍,跟自家女兒都不坦誠,索性直接開口:“阿爹,那道士……”
“多謝阿拙幫我找出一個危險分子,若是任由他繼續實驗,還不知會發生什么危險的事呢!”李朝行一臉后怕。
“哼。”李扶音把茶杯放下來,“阿爹明知我要問什么!”
“阿拙,不可操之過急,那人是個桀驁不馴的,若是惹急了他,對誰都沒好處。”李朝行嘆了口氣,他心中對王席蘭有些不解,為何要讓阿拙加入到如此危險的謀劃中。
“那,阿爹讓我見他一面。”
叱咤江南的刺史大人端詳他那一向柔弱的女兒,不知她為何要見一個危險的道士?
“阿爹~”李扶音扯著他的袖子撒嬌。
李朝行卻不吃這一套,他是個封建古板的士大夫,也是一個愛護兒女的父親,雖然知道女兒野心極大,但是決不允許以她的自身安危作為代價。
李扶音見他不為所動,冷聲道:“您若不讓我去,我就自己去,找遍江南,總能找到的!”
對面的儒雅的中年男人嘆氣:“阿拙,那道士現在在荒山野嶺做實驗,你先耐心等等,可好?”
“我不管,我明日就要見他!”
“阿拙。”李朝行太陽穴上的青筋直跳,他想著要不要把夫人找過來,一起把這倔強的女兒勸下來?
“阿爹,你知道的,我惜命地很,絕對不會把自己放在危險之中的!”李扶音豎起手指發誓。
“為何一定要見他?”說這話的時候,李朝行身上已無慈父模樣,轉而以刺史的身份跟她對話,“三河縣的洪澇有別的解決方式,若是情況危急,把人遷走便是,只是花些遷徙的費用,跟開河道一比,劃算很多。
至于臨山縣的所謂供奉河神,更是小事一莊,只要和他們的宗族老人交涉好,其他不成問題。
為何一定要見一個道士?”
李扶音對上他的眼睛,輕笑道:“若是我有一個方子需要他動手呢?”
書房陷入安靜中,康明無聲無息給茶杯滿上,李朝行沉吟一會,終于松口:“明日我讓蒙羨帶你去,但是阿拙,如若傷了自己,你就安心嫁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