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波過去拉開,果然之前才裝滿一半的柜子,如今已經填滿了,邊緣還有不太明顯的血跡。
他皺了皺眉,但臉上的狠色已經淡了,反而有些自豪和滿意浮現在嘴角,但還是忍不住斥道:“下次弄干凈些。”
然后他抬手從最邊上的一個柜子拿出一個塑料包,砸到眼神放空的楊牧身上,“把衣服換了,回去吧。”
楊牧聽話地將染上血跡的衣服脫掉,露出肌肉勻稱的脊背,他皮膚很白,背部中間位置的皮膚卻明顯發暗,仔細看上面都是些陳年舊痕,一條一條交錯糾結在一起,連成一片,甚至改變了原有的皮膚顏色。
楊牧臨走前,只說了一句話,“爸,這次肉排我自己處理。”
霍青從早上起來右眼就一直在跳,即使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也忍不住想是不是這些日子市局太閑了,沒準今天就來個大案。
好在直到下班前,都沒發生什么事,她一邊收拾實驗室,一邊將一沓資料裝好放進柜子里,如果臧野在,他就會發現,這份資料他不久前也重新研究過,只不過這份是復印件。
臧野已經有一周多沒出現了,劉致遠從最初的期待已經逐漸轉變成習慣,他胖了一圈的身影頻繁出現在食堂,不過吃的明顯不如之前多了,大有要把之前胖的十斤肉再瘦回來的架勢。
不過臧野沒來市局,倒不是因為跟霍青吵架賭氣,生氣確實有一點,但成年人的處事原則就是,遇見矛盾解決矛盾,至于冷戰和意氣用事,那都是心智不成熟的人才會干的事。而且在他看來,人與人之間相處不產生沖突矛盾才奇怪,無論是戀愛,結婚,還是過日子,意見不統一的時候肯定多了去了,總不能一發生爭執就要散伙,除了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其他的,想辦法解決就好了。
當然,彼時的臧野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知道有個叫命運的玩意總喜歡抽冷子給人一下子,但凡意志稍微薄弱點的人,很可能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故事以悲劇收場了。
臧野沒想到自己被停職也能替領導干活,當然在宋局那個雁過拔毛的狠人身上,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可能是前些日子宋局看他整天在法醫中心晃悠鬧心,正好這段時間趕上春節前的禁賭宣講活動,他級別夠,雖還在停職中,但講講話做做報告又不是破案,也不算違規,盡管他去之前尹副局全力反對,可胳膊最終拗不過大腿。
臧野上一秒還在滿心祈禱尹副局這次能爭點氣,讓老宋吃個癟神馬的,結果下一秒就被行政部負責宣傳的人押上出差的吉普車,他甚至連跟霍青當面說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郁悶地坐在車上給她打電話,結果她不知是忙還是怎么的,連電話都沒接,他只能發信息抱怨:如果你現在從實驗室窗戶往下望,或許咱倆還能見最后一面。
霍青自然沒回,直到車出了市里,她的回復才姍姍來遲: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臧野想,她原來這么關心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