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我追你的原因?”楊牧并不聽她的解釋。
“不是……”
“哎,”楊牧嘆氣,“如果這事真讓你為難,我就不追了,反正做朋友也是一樣,我想見你就能去找你,感覺比做情侶還要好一些。”
這話霍青沒法接,楊牧話里明顯有故意的成分。
楊牧看她不接茬,又說:“再說了,站在磊子的立場,你覺得他欠我的錢和欠你的錢,哪個會讓他壓力比較大?”
“我吧。”霍青低下頭,良久才很不愿意地承認。
她比誰都了解霍磊,就從舅舅生病這么久,他到現在才告訴她就能看出來,他是多么不希望霍青因為家里的事情操心,或許在舅舅一家眼里,她永遠是那個需要被特殊照顧的七歲幼兒,最好不要再經歷半點風雨,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就是全家人對她最大的期望。
想到這里,霍青心底被刻意壓下的痛苦蜂擁而上,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眼淚砸到蒼白的地板上,對面的楊牧也發現了她的異常,他抬起手想要去擦霍青臉上的眼淚,被霍青下意識躲過,她用袖子蹭了一把臉,輕輕說了聲:“抱歉。”
楊牧似是毫不介意,他拍了拍霍青的背,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一會磊子來,該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我哥才不會。”霍青努力平復涌上來的情緒,最終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說曹操曹操就到,霍青這面剛把臉擦干,霍磊就從另一側跑進來,他先是摟了摟霍青,才對兩人說:“醫生說我爸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了,等他醒了就可以過去探視了。”
“真的嗎?”霍青眼睛一酸,又被她強行壓下,“太好了!”
到了晚上,主治醫生果然說話算話,允許家屬短暫探視五分鐘,且必須要換上全套隔離服。
鑒于人多會帶來不確定性,最終進病房的只有霍青和霍磊。
“小青,別哭……”霍希虎隔著隔離服似乎都看見外甥女在掉淚,他緩緩動了動手,霍青連忙過去拉住他的手,聲音早已哽咽,她緩了很久才擠出幾個字,“舅舅,疼不疼?”
“……不疼,”霍希虎聲音很微弱,完全沒了之前說話中氣十足的模樣,但他仍笑著安慰霍青,“比我年輕時辦案中槍那會兒差遠了……我那時捂著肚子追犯人,還追出去好幾百米遠,血流了一路,這不也活到了快要死的年紀……小青,別怕,人都有這一遭,舅舅這輩子活的夠本了,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抓到那個孫子……不過,我相信那孩子,答應了就能做到……沒事……我先下去陪你媽媽,等人抓到了那天,你給我燒柱香,也讓我們兄妹在底下高興高興……”
“爸!”霍磊將已經哭得完全說不出話的霍青拽起來摟住,“醫生說這次手術挺成功的,您別嚇唬我妹,也別放棄,我跟您說,林江市局那面已經已經成立專案組了,沒準下個月那個案子就破了,您就不想親眼看見那孫子被拷上的畫面嗎?”
“……真的嗎?”霍希虎渾濁的眼神亮了下,緊接著又閉上,像是累得不行,直到緩過這口氣,才又睜開眼,“好,那老子就再努力努力,爭取熬過那個孫子……!”
霍青好不容易把眼淚止住,主治醫生又進來攆人,霍青戀戀不舍跟霍磊出去,走到走廊里情緒就崩潰了,仿佛壓抑了多年的悲痛盡數涌出,連霍磊都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即使當年她母親被殺,父親發瘋,她都沒這么哭過。
霍磊把人攬住,知道她已經到極限了,安慰的話根本不會有用,只能用手輕輕拍她的后背,小聲哄著:“沒事,哭吧,阿青,有哥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