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喝止,大家都沒了脾氣。
高書記讓高書松召集村干部開會,商議該如何處理養豬廠的事,群策群力,活人總不能被尿給憋死。
工資和飼料的費用問題不大,關鍵一點是銀行的貸款不好辦。即使今年能把錢湊上,明后年的錢從哪來,又成了大問題。
有人提議把養豬廠轉讓出去,或許能堵上窟窿。縱觀村里,即使有點能力的大戶也折騰不起這么大的規模。
如果分包給個人,誰又愿意接手這一攤子事。
高書記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晚節不保,眼瞅著就就要退休養老,卻捅出個大窟窿,真是越想越后悔。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卓青遠這小子像是提前預判了事情結果,自己偷偷地溜走了。
反觀村主任高書華,人家也不想插手這件事。高書華的心思,村委會的人都明白,把現階段過渡完,人家的屁股就要挪到鎮里去了。如果現在插手養豬場的事,無異于故意在自己身上抹一把豬屎尿。
幾個人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一個好辦法,舊問題沒處理好,新的問題又來了。
突然有一人跑到村部報告,有人把后山的死豬給挖出來,正在分肉。
這下可把高書記給嚇壞了,分肉事小,萬一吃出人命,那麻煩就大了。
不由分說,高書記連同幾個村干部,立即往后山跑去。待跑到山角時,人群里已經有人,手里抓著一把肉,還笑嘻嘻地向高書記打招呼。
“都給我停下,把你們手里的肉都給我扔了。”高書記爬上一塊大石頭上,大聲地呼喊著。
“為什么扔了?”羅翠娟從人群中大聲地反問道。
羅翠娟,高書記的弟媳婦,高家灣有名的潑婦,卓青遠第一天到高家灣,就撞見她扭著丈夫的耳朵游村罵街。
要說高書記有多討厭這個弟媳婦,此時他的心里反應,最能說明問題,這個時候,他特別想把羅翠娟當成死豬,挖個坑給埋了。
即使埋怨和憎恨那又如何,羅翠娟畢竟還是他弟弟的老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弟弟會如此懼怕老婆?這個短小精悍的女人,折騰他弟弟大半輩子,也給他自己惹出不少麻煩事。別的且不說,眼下這種情況別人沒吭聲,她倒先和自己唱反調。
“這些都是病死豬,會吃出人命的。”高書記無奈地解釋著。
“什么人命不人命的,盡嚇唬人,窮日子誰又不是沒過過,吃草根樹皮都能熬過來,一個死豬能有什么事?”
“一碼歸一碼,饑荒年代,什么都不吃也死人。現在這死豬肉就是不能吃,全都放回去,誰都不準拿回家,拿回家的,看我不把他家的鍋給捅漏。”
“說的輕巧,村里的養豬場工資都發不起了,我們家全指望著書成那點工資養活,再不拿這點肉沾沾葷指,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吃上下一頓肉。”
羅翠娟的這番話,讓高書記臉都綠了。每句話都是在戳他的脊梁骨,養豬場是他牽頭建的,弟弟的工作也是他安排的,現在養豬場成了爛攤子,連帶弟弟家的生活也陷進去了。
弟弟家的生活到底有沒有被拖累?他現在沒時間分析,反正人群中,已經有人忍不住地笑出聲來,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竟是書記的弟媳婦。
氣歸氣,事情該阻止必須得阻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