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下工,卓青遠躺在鋪子里一直沒睡,因為他睡不著。
回想自己長這么大,真是活得悲哀。小的時候家窮,但不缺愛。后來生活狀況雖有改觀,卻想不到會如此痛苦。
不知過去多久,卓青遠看到四周的人全都睡熟,他才開始蹣跚地爬起來,然后走到鐵門跟前敲著門。
“干什么?干什么?”沒過多會一個監工走過來喝斥著。
“我想大便。”
“里面不是有便桶嗎?”
“我這條腿受傷了,蹲不了便桶,只能在地上蹲著。”
“那你就在墻拐角,蹲著拉。”
“這里是大家睡覺的地方,不合適。還有,這里都是人,我拉不出來。”
監工并沒有仔細去想,為什么卓青遠今天怎么突然那么多話?他看著卓青遠拖拉著一條腿的可憐樣,也就打開了門,讓他去圍墻邊方便去。
卓青遠一瘸一拐地走向墻邊,嘴里不停地做著深呼吸。
如果老天爺真不給條活路,他卓青遠今天就是戰死,也不愿意被這群人打斷腿,茍且地活著。
五分鐘過去了,啞巴沒回來。監工坐在屋里面伸頭看了看,人影還在。
又過去五分鐘,啞巴還沒回來,監工便向人影喊了一句。監工見沒人回應,立馬從床上爬起來,然后松開栓在門口的狗。
監工把狗松開后,指使著向著墻邊跑去,那人只是站在門口看著。他見狗跑過去,也沒了動靜。然后他才開始緊張起來,摸著手電筒跟著向墻邊跑去。
當他跑到墻邊才發現,啞巴是真拉了一坨屎,因為狗正在低著頭正吃著。
可是啞巴人卻不見了,之前他看到的那個黑乎乎的人影,不過是一堆磚頭。
“媽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沒想到一向粗暴的監工,這個時候居然能講出一句人間真理名言。
監工跑回屋里叫醒其他幾個人,大家聽說啞巴跑了,都立馬緊張起來。他們紛紛穿好衣服,每人從籠子里牽出一條狗,開始往四周追找。
沒有別的方向可逃,只有跳河一條路。
說是路,卻哪里是路。
卓青遠的腿沒瘸,摔下車也是他假裝的,目地是為了看清車底結構。
如果想憑著兩條腿跑出這片荒地,幾乎不可能,那樣很容易被發現。唯一的辦法就是扒在車底,扣在車底逃出這片地。
事實上,他那天看到了車底的構造。如果順利的話,是可以扣在上面的。
他要拉屎也是真的,他在方便的時候順手堆起一垛磚頭,冒充著自己的身影。
方便完之后,卓青遠就摸索著爬到水庫邊,他順著水庫邊緣往下爬。奈何水庫的邊緣太高,他不敢直接往下跳。在爬至一半時,他才直接跳進水里。
卓青遠猜不出自己處在什么鬼地方,自己算著日子,不過剛入冬的季節,可是氣溫已是零下好幾度。
還好水庫面積大,沒有結冰。如果當真結冰,他這么跳下去別說游不動,就是直接摔在上面,也要震個半死。
強烈的求生欲望支撐著他拼命地往前游,只是這一次,比去年被洪水沖走的那次更加艱難。
寒冰刺骨,再加上一多月的貧瘠生活,讓他的體質下降,營養不良。
好在他的底子厚,每天不斷的勞動,保持著身體機能還在,此時只能拼著自己的好水性,奮力一搏。
卓青遠假裝被摔傷,成功騙過監工的眼睛。磚廠的工人聽說有人逃走,都紛紛爬起來,當然還有幾個真智障,是無動于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