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誰追的誰?”
“你看我們倆像誰追誰?”
喬玲一張嘴,倒讓卓青遠小瞧了她。由于山路崎嶇不平,來時的路上卓青遠一直專心騎車,并未與他們有過多交流。喬玲一個反問,倒讓卓青遠感覺有點失禮。
由于一路的騎行,卓青遠身上沾滿灰塵,吃飯之前才得以洗漱一把。
除去塵土之后,姜庭波和喬玲同時發現,卓青遠并沒有他們看上去的那么蒼老,只是僅僅比他們大一些而已。
“肯定是他追你,要不然怎么會千里迢迢地跑到大山里頭來?”
“我們倆是同學,她是一畢業就來了這邊,我畢業之后干過一年工作,然后才隨她來的,我追的她。”
“你們來支教有工資嗎?”
“有些補助,只能勉強維持基本生活。”
“那你們打算做多久?”
“不知道,等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再說,山區太窮,想通過支教掙工資,想都不用想。”
“我可沒那本事,我自己都德行不修,怎敢妄想為人師表。只是你們這條件,未免有點太苛刻些。”
姜庭波和喬玲都沒有多說,兩人默契地同時笑笑。
卓青遠認識過一些高尚和純粹的人,比如老家里的老書記,高家灣的高老師,但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年輕,就有如此情操的人。
山區的夜晚蚊子多,好在不是那么燥熱,山風徐徐,甚是涼爽。
卓青遠遲遲睡不著,他還不習慣山霧和陰濕,更或者是因為心事。
聽著姜庭波和喬玲的故事,讓他又不停地想起金玉梅。今天是金玉梅離開后的第一百三十五天,金玉梅離開后,他每天都計算著日子。
卓青遠坐在一間教室的門邊上,他抽出一支煙獨自點上,只抽一口,然后就放在地上,任其自行燃燒。
金玉梅生前最后對他說的話,他永遠記得。她以前從來不討厭他抽煙,那天卻苛責于他。
從那起,他就把煙戒。自己象征性地抽一口,像是儀式,又像是誡勉。
卓青遠正在思考著一個問題,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往前走?
已經出來一個月,每次秦雪給他打電話,從不過問他到了哪,做些什么?
秦雪打電話,只把公司該做的項目和進展,在電話里向卓青遠匯報一聲,以及問問接下來的工作部署和發展意見。
今天來到這里,卓青遠感觸良多。
這樣的生活環境,是他之前從未接觸過的。
小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別人家的幸福,可是跟這邊比起來,他甚至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
第二天早上學校開始上課,早操的第一件事,升國旗。
學校的校舍雖然簡陋,但是愛國之心,卻凝結在每個人的心里。
學校沒有廣播,也沒有音響,更沒有伴奏,全體師生只是在余校長的一聲"起來"的呼喊下,大家開始集體唱國歌。
由于一路的騎行顛簸,再加上前半夜的失眠,所以卓青遠一直在酣睡。
當操場上響起巨大的一片聲響“起來”的時候,卓青遠嗖的一下從床上爬起來。
姜庭波用廢舊課桌臨時幫他搭建的床,差點隨著他的騰跳,被踢得散架。
卓青遠在慌亂中穿好衣服,他探頭走到門口,看著冉冉升起的國旗,立馬肅穆凝視著。如此莊嚴的時刻,讓他再次想起自己與金玉梅在天安門廣場看升旗儀式的場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