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中秋,卓青遠和夏七曾議論過一次結婚事宜。
夏七的主張,不辦訂婚,不要彩禮,不買信物。
卓青遠想法,市區辦一次婚禮,卓莊村辦一次婚禮。該請的朋友要通知到位,一生三婚娶的誓言,他要完整地兌現。
當夏七把自己的想法向家里人說明后,全家人都極力反對,特別是他大伯。
夏家人守傳統,是個極其講究的頑固派。
所以訂婚環節不能少,夏家是守禮之人,不能壞了規矩。
夏家人一通解釋,卓青遠倒想起來年前見高書松時,他曾說過的話。
當時高書松就說,具體怎么辦?要看夏家人的意思。現在回想起來,這家伙當時就話里有話。
訂婚本就是卓青遠的主張,這沒什么可辯駁的。既在規矩之內,也在情理之中。
但卓青遠原定的兩次婚禮,卻被大伯給否定了。
夏家老伯的堅定,讓卓青遠有些無所適從。但在飯桌上,他又不便據理力爭,而且他也無理可據,只不過是想完成自己的一樁心愿罷了。
卓青遠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連裝個樣子都懶得裝。夏七見狀,只好把他叫出去,單獨聊一聊。
“你大伯太古董了,完全不講道理。”卓青遠拗不過,只好在夏七面前嘀咕著。
“他不是不講道理,是太講道理。怎么著?十萬取經路,這才邁出第一步,就覺得有難度了?”
“三媒六聘的,還要請媒提親,瞧他那意思,秦姨還不行,必須得找個懂規矩的才行。”
“哪有你那么夸張,哪里就三媒六聘了,你就說娶不娶吧?”
“娶呀,當然要娶了,不就是請媒人,下聘禮,就是上刀山下油鍋,那也得娶。”
“實話告訴你吧,當年我媽之所以跟娘家斷了來往,就是跟這方面有關。我爸媽原本是同學,兩人相好之后,就因為這些所謂的規矩,最后鬧得不相往來。”
“都什么年代了,還那么講究。”
“這里可是中原腹地,華夏文明的始祖發源地,每年的祭祖盛典你不是沒參加過。我們夏姓在村里本來就沒有話語權,如果不按規矩辦,難免會被村里人詬病。”
卓青遠悶頭抽著煙,就此妥協,他心理自然是極不情愿的。
“我也沒想到大伯那么守舊,我在家里提到這事,他即刻明確反對。我也是沒辦法,才把你叫來當面說清楚。”
“這是拿一桌子美食,來堵我的嘴?”
“那你說怎么辦?我耽誤不了幾天,公司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最多再等三兩天。”
“你們都忙,只有我是閑人。”
卓青遠揚手而去,飯局還沒結束,他便草草地離開了夏家。
夏七并不阻攔,她也想讓大伯看看卓青遠的態度。
從夏家出來,卓青遠已經知道該去找誰。他并未回家,而是徑直去找高老師。
卓青遠剛進院子,就望見高書松也在。卓青遠敬完煙,才把剛才的事情復述一遍。
高老師呵呵一樂,直言是卓青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別看他在高家灣住過那么久,對村史文化還是不夠了解。
接著高老師便給他們講解村史,以及高家灣的祠堂之禮和當地的風俗。
聊到后來,高老師深感嘆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年輕人對于禮節不重視,禮儀觀念淡薄,缺少文化信仰。
高書松作為村支書,看的比卓青遠更清楚。
“年初一祠堂祭祖,年輕人連磕頭的姿勢都擺不對。這邊儀式一結束,那邊就一哄而散,都涌到毛利家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