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的破碎總是從一條縫隙開始,無論洗劍宗準備如何發難,這條縫隙都會產生。
顧春秋道:“只是還有一點讓我想不通。”
李子冀問道:“苦渡大師?”
顧春秋點點頭:“苦渡大師是真正的僧人,最慈悲,最祥和,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了這么一件事,按理來說他應該會幫你我正名。”
如果是說好的生死斗,在交手過程中李子冀殺寧海潮幾十次都沒人會追究,可并不是生死斗,當夜暗下殺手,那會讓三千院蒙羞,變成了理虧的那一方。
洗劍宗天然占據公理,要做什么事情都更方便。
最關鍵是,朝廷不能插手。
在圣皇的治理之下,各大修行勢力之間雖然暗地里有不少摩擦,可真正放在臺前光明正大起沖突的幾乎沒人有這個膽子。
發生在最近幾十年的唯一一次,就是小玉宮對趙家的出手,但小玉宮占據了大義,趙家理虧,理由和借口都很足夠,所以朝廷不會插手。
這次也一樣。
李子冀將這些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迅速在腦海當中過了一瞬,然后說道:“或許苦渡大師已經猜到了誰才是殺人者。”
顧春秋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
......
六月十五的天氣已經開始逐漸步入夏日,但山坳的風卻并不溫熱,吹拂在人的身上帶著絲絲微涼,如果沒有今早上的那樁事,眾人一定會不吝的欣賞感受一番。
可現在,即便是山坳開滿了花,依然不能讓人的眼中出現太大波動。
花香很好聞,一眼看過去李子冀能夠認清楚山坳里的每一朵花,他在四師姐的百花園里基本上全都見到過。
這本該是很美的地方,可在他的眼中卻全都是麻煩。
顧春秋也是同樣如此,甚至就連眉頭都輕輕皺了起來,顯然打理百花園的那段時間對二人來說都絕對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回憶。
花兒太嬌貴。
嬌貴的東西很值得欣賞,但前提是不要自己親自打理。
佛會就在這里開始,山坳里已經準備好了坐席,各個受到邀請前來參與的勢力全都尋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去。
神子和大祭司也被重新安排了座位,就坐在佛子的對面。
李子冀和顧春秋坐在梨園一側,按照規矩,每個受到邀請的勢力都只能派出一名弟子參與佛會,往常也就算了,這次畢竟可以沐浴圣佛金蓮,所以這唯一的名額推選出來,那可是珍貴得很。
洗劍宗長老的臉色依舊陰沉的可怕,站在那里都沒人敢靠他太近,現在寧海潮死了,這個名額只能讓其他的洗劍宗弟子替代。
樹梢上站著許多飛鳥,圓潤的肚皮上長著一撮白毛,就歪著腦袋看著山坳里的許多人,并沒有因為害怕飛走的意思。
這里畢竟是彩云山,是積沙寺,山上的小動物或許不會因為常聽佛法而成了妖精,性情卻也一定會變得祥和許多,最起碼,膽子一定會大不少。
苦渡大師坐在山坳最中央的位置,盤膝而坐,僧衣袈裟覆蓋著雙腿,他的身體依舊枯瘦,看起來似乎比昨天還要更瘦了一些。
場面并不宏大,積沙寺也沒有準備什么面子上的打算,苦渡大師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經勝過再如何雄壯的法座。
看到苦渡大師如此,眾人都是整理衣冠端坐身體,安靜下來,也認真的將思緒收斂拉回,他們知道,佛會開始之前的講經馬上就要開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