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門憑什么推脫的一干二凈?
今日過后,積沙寺就要從圣朝內遷出去。
李子冀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目光微微變化,卻也并沒有出言反對,因為他很清楚,站在圣朝的角度去看,趁著這個機會將佛門趕出去,百利而無一害。
畢竟,佛門也不算安分,后黨勢力發展如此迅猛,背后未必就沒有佛門的推波助瀾。
一名合格的執政者就是要如此,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事情,只要能夠達成目的,什么都不重要,鐘離顯然就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圣朝官員。
戒律院長老還帶著先前未曾散去的憤怒,對于鐘離的話感到不滿:“刺史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無相已死,更是被住持親自點破,與佛門何干?”
鐘離面無表情,根本不在意到底是不是苦渡大師親口戳穿的異教身份,只是提醒道:“他是佛門的人。”
這關系怎么也抹不干凈。
圣朝只要抓住這一點就好,任憑積沙寺僧人再怎么辯解也沒關系。
戒律院長老臉色難看:“不分青紅皂白,難道這就是圣朝的行事作風?如果我沒記錯,四百年前圣朝的戶部侍郎,也是異教的奸細,那時怎么不見圣朝自查?”
他的語氣有些沖,執掌戒律院,本身就不是個和善的脾氣。
鐘離看著他,目光有些冷:“四百年前的事情太遠,與我無關,我只看眼下,佛門若是不能給出滿意的交代,那就要遷出圣朝。”
場面一時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鐘離的手腕震懾住。
誰能想到,這位金陵刺史來到彩云山最先要處理的不是異教,而是佛門。
積沙寺眾僧人也是滿臉苦澀,的確,身為金陵城的最高政權,鐘離若是死抓著不放,積沙寺就只能退出去,難道還能和鐘離打一場?
那樣甚至都不用自己退了,圣朝自然會幫你退。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目光放到了苦渡大師的身上。
苦渡大師在看著無相,他的手中拿著念珠,口中輕聲念誦往生經文,無相和尚的肉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最終化作一枚舍利,漂浮在半空之中。
“等佛會結束之后,佛門會給圣朝一個交代。”
苦渡大師手掌虛托,三朵圣佛金蓮懸浮在蒼穹之上,居高臨下向著地面散發溫和光亮,眾人望著這一幕,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即便是出了異教這種事情,苦渡大師依然遵守承諾,供參與者沐浴圣佛金蓮。
“無相既死,因緣如何便不再追究。”
苦渡大師身形飄然而起,托著佛骨舍利,朝佛塔而去。
鐘離沒有阻攔,目視著苦渡大師朝著遙遠處的佛塔而去,想要形成舍利十分困難,必須是佛法極其精深的高僧圓寂之后才會有舍利出現。
無相和尚的確是異教的奸細,但他也的確是一位佛門高僧。
舍利放回佛塔,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如何,可有發現?”
鐘離問道。
陸之道搖了搖頭,目光微微有些凌厲:“沒有線索。”
鐘離皺著眉,覺得有些棘手,就連察查司都沒辦法找到線索,可見這個無相和尚確實是真的干凈,可這樣干凈的人為何會成了異教的奸細,并且心甘情愿的圓寂?
他雖然打算借著這次的事情驅逐佛門,但并不是說就對異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放輕過對于異教的警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