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清風雅舍?”
來人站在門口,開口問道,聲音聽起來有些細,語氣卻很不禮貌。
李子冀抬頭看去,來人是一個穿著花布衣裳的少女,身材高挑,頭發很長,甚至過了腰臀,但卻并沒有認真打理,看上去有些邋遢。
就像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小叫花子。
花布衣裳上面蒙著灰塵,在陽光下甚至能看見飄起來的塵埃。
李子冀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是。”
他回答道。
來者是客,無論來的人是不是乞丐,只是討杯水喝也無妨,他去年就是個乞丐。
見他開口,少女朝著他走了過來,距離五步停下,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凌厲像是一把劍:“那你一定就是李子冀了。”
這少女是來找他的。
李子冀確認了這一點,目光看向了少女手里握著的劍,猜到了她的身份,于是點了點頭:“我的確是李子冀。”
“我是陳草。”
少女說道。
站在一旁的憐月公主目光微微一凝,的確,她從眼前這個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了比寧海潮更加純粹的劍意。
實力如何還無法確定,但劍法成就,一定是陳草更高毋庸置疑的。
李子冀并不驚訝,因為他剛剛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我知道。”
陳草問道:“那你也一定知道我我為什么會來這里?”
李子冀再度點了點頭:“我的確知道,只是我很奇怪,按理來說你應該早已經抵達了長安城才是。”
陳草下山并沒有任何人陪著,只有她自己一個。
可就算如此,從樂游山一路來到長安城,乘坐速度快的馬車,兩個月的時間也綽綽有余,可從積沙寺到今天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
陳草沉默了一會兒:“我迷路了。”
憐月公主微微一怔。
李子冀也跟著沉默了下來,旋即莞爾一笑,他忽然覺得這個洗劍宗掌教之女很有意思,也確定了陳草那雙眼中的凌厲并非是故意如此,而是天生那般。
因為無論說什么,無論什么情緒,陳草眼中的凌厲都是不曾改變的。
“從樂游山到長安城的確不好走,你這次回去可以去長安府要一張輿圖。”
這本是隨口說乃至調侃的一句話,但陳草卻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好。”
第一次見面,李子冀就對眼前這個少女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糊涂,認真,直率,甚至可以說有些單純。
“寧海潮是不是你殺的?”
陳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問道。
李子冀搖了搖頭:“不是。”
“但王長老說,只有你的可能性最大。”
“可能性最大,未必一定是兇手。”
陳草皺了皺眉:“你說的有道理。”
在得知陳草下山之前,李子冀想過很多的可能性,比如一見面就拔劍相向,彼此之間氣氛緊張,甚至還會耍很多陰謀詭計。
但他萬萬沒想到雙方見面之后會是這樣的場景。
陳草只是問了幾個問題,然后就轉身離開。
干脆利落的讓李子冀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你就這么走了?”
從極遙遠的樂游山來到長安,因為迷路走了三個月,結果見面之后就問了幾句話便離開,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
陳草腳步停下,回頭問道:“既然不是你殺的,我當然要走。”
這是很好的回答,好到了李子冀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的程度。
“就憑我的一句話?”
陳草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過身子:“你的意思是,你撒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