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陽升起,迎來了四月份的第一天,崔文若終究還是沒有走出來。
墓林里的幽藍色火焰永恒不變的燃燒著,鐵樹漆黑,像是一根根囚禁諸神的柱子。
“看來在墓林里面的確是聽不見外面聲音的,否則我若是崔文若,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昨晚那頓辣到嘴唇紅腫的火鍋。”顧春秋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靈氣悄然運轉恢復原貌,哂然道:“或許的確不該加五倍辣的湯底。”
李子冀靠著椅背沒有說話,盯著墓林里面看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念念走到了墓林前坐下,手里捧著一本書,是顧春秋送她的,二師兄寫的故事,里面也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想必女孩子一定很喜歡看。
念念與崔文若之間的感情并沒有多么跌宕起伏,也不是經過層層阻礙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甚至兩個人彼此間還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就和大部分人一樣,簡單的相處,喜歡。
崔玉言已經醒酒了,想到自己昨晚說過要殺上皇宮取狗頭的話,他就心跳加速,目光呆滯的望著天空,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很癢,想要干嘔。
也許是醒酒后的后后遺癥。
也許是因為很害怕。
“酒從來都不是個好東西,豪氣干云英勇赴死只存在于傳說中,絕大多數喝醉了都是和你一樣胡言亂語,事后后悔哭著說上兩句之前喝醉了,是醉話云云。”
穆小寧瞥了他一眼,坐起身子想要隨著李子冀一同離開,卻又覺得墓林距離自己的住處著實有段距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時間竟是僵在了這里。
崔玉言對于穆小寧也算尊重,但比尊重崔文若還略差一些,此刻竭力為自己辯解著:“我可沒哭。”
他的確沒哭,只是那模樣也并不比哭出來好上多少。
穆小寧懶得理他,還在糾結著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去,面色不停變幻,心里已經是暗暗后悔昨晚上來到了這里。
雖說這火鍋的確別具一格。
顧春秋沒有和李子冀一同回去,看著二人的模樣他竟是笑了出來,只覺得梨園弟子實在是好生有意思。
“別忘了把桌椅搬回去,我出去吃碗面。”
對著崔玉言提醒了一聲,顧春秋哼著小曲兒走出了梨園,他并沒有去上次去過的那間面館,而是在路邊隨意找了個面攤,所有人都說青寧城的陽春面可以隨便吃,因為每一家的味道都很好。
他想試試是不是真的如此。
也許是因為他來的比較早,面攤并沒有什么客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年輕道士。
道士沒有扎太極髻(ji,發髻),而是用一枚草環簡單的束在身后,模樣很俊俏,就是身上的道袍很臟,看起來風塵仆仆。
他正在慢條斯理的吃著陽春面。
和那副風塵仆仆的模樣比較起來,他吃面的動作顯得優雅而緩慢,也許是因為閑得無聊,也許是因為面條還有些燙嘴,顧春起竟然數起了年輕道士咀嚼的次數,他驚訝的發現這個小道士每吃一口面都要咀嚼十九次,然后才會咽下去。
顧春秋覺得很有意思,于是自己也嘗試了一下,他發現自己最多咀嚼十二次,因為十二次之后嘴里的面條就沒有了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