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方木上鐫刻著淡黃色細紋,亭上雕著玄鳥,倚靠的扶欄是上好的紅木,聞起來帶著獨特的木香味道,再搭配上清淡的茶香,能夠最大程度幫助亭內的人保持心境平和。
虞子期很喜歡這個地方。
爺爺老糊涂,父親昏迷,小叔常年見不到一面,虞子期自小到大都是孤獨的。
他今天穿著一身素衣,整個人看上去和初次見面時候的浮夸醉態大相徑庭,青瓷制成的茶壺可以確保溫度不會流失,也能最大程度上完美的保持著茶香不會消散。
茶氣升騰,卻并沒有北風吹散,被玄鳥鎖在亭內,讓無味的空氣充斥著寧神的茶香。
“一場大水可以淹沒任何證據,最關鍵是你很難去分得清這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但如果只是想殺你,比這更簡單更直白的方法有許多種,畢竟當初你還只是個普通人。”
虞子期將茶杯輕輕推到李子冀的面前,淡淡說道。
李子冀點了點頭:“沒錯。”
虞子期道:“可他們還是發了這場水,不惜淹死六萬人,但你還活著。”
“沒錯。”
“你想查清楚這件事,卻又不方便動用三千院的力量,避免打草驚蛇。”
李子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并不濃郁,雖淡卻長久不散:“洗劍宗一事之后,后黨都在關注著我的動向,冒然查這件事,被國公府察覺,與此事相關的人會被隱藏的更深。”
虞子期淡淡道:“所以你來找我幫忙,齊王府要查這件事,要比三千院方便得多,最關鍵是,沒人會注意到齊王府。”
在所有人的眼中看來,齊王府都是一個不需要太注意的地方,雖然齊王地位極高,但他那桀驁魯莽的性子就注定了與圣皇和皇后雙方的立場無關。
“沒錯。”
亭外是泥土壓實的小院,沒有鋪青石板,只有院角生長著一棵挺拔的松樹,四季常青。
虞子期問道:“你想查什么?”
李子冀想了想,然后道:“這件事的起因緣由我大概有了猜測,想必即便不是真相也八九不離十,所以我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人。”
他看著虞子期:“我想知道南陵河神現在在哪里。”
國公府他現在沒法殺,但李小婉的仇不能一直拖著,就和毀掉洗劍宗五座劍碑一樣,他想先收些利息。
自從那場大水之后,南陵河神被圣朝修道者制服帶走,然后在斬妖刑場斬首,此事平息。
虞子期也在看著他:“你覺得南陵河神沒有死?”
李子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查查試試。”
虞子期說道:“如果南陵河神沒有死,你找到并且殺了他,國公府一定會知曉。”
李子冀語氣平淡:“我只是不想讓他們現在知曉,但我很想他們事后知曉。”
他不想國公府現在知道是擔心國公府將與此事有關的人隱藏更深,可等他找到南陵河神并且將其斬殺之后,那就不在乎國公府會不會知道了。
他反而希望到時候國公府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因為那樣一來這些人就該知道,遂寧那場大水還沒完,還有個人一直在盯著他們,等待著殺他們的機會。
李子冀希望自己的敵人坐立難安。
虞子期盤膝坐著,搖晃著手里的茶杯:“的確,事情的真相已經一眼可見,只需要調查相關的人一一報仇即可,但我還有一個疑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