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李子冀,輕笑道:“我為什么要幫你呢?”
這是國公府與李子冀之間的私事,如果往更深了想,這件事背后甚至有圣皇和皇后的影子,既然如此,齊王府沒有為什么要參與進去?
沒有好處,事后可能還會因此得罪國公府。
李子冀說道:“我這個人不是什么圣人,也絕對談不上掃地恐傷螻蟻命,對我來說,這是個人私仇,可遂寧還死了六萬人。”
他當然不是在道德綁架,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一個對虞子期很重要的事實。
這六萬人與他并不相熟,也許會認識其中幾個,但絕對談不上有什么感情在里面,六萬人對李子冀來說只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字。
對于相隔萬里之外發生的事情,哪怕再如何悲慘,當你聽聞消息的時候也不會動容太多,因為陌生,因為不熟,所以就不會輕易產生情緒。
可能會憤怒一瞬間,可能會悲傷一瞬間,可能會和朋友們拍桌子叫罵一瞬間,但你不得不承認的是,你不會對這件事關注太久,甚至不會影響你去思考晚上吃什么,睡覺前要看多長時間的書。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
這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
但當權者不是。
百姓供奉朝廷,朝廷庇護百姓,身為圣朝官員,有責任去負責自己職責范圍內的百姓安危。
李子冀最開始只想報李小婉的仇,可當圣皇握著他的手將他的名字烙印在圣鐘之上的時候,李子冀知道,這六萬人的仇,他也要一起報。
這是三千院弟子的責任。
是圣朝掌權者應該負的責任。
哪怕他現如今依舊對那六萬人的死沒什么情感波瀾,但他還是會做,因為那是對的事情。
虞子期嗤笑一聲:“遂寧死再多的人,與我何干?”
李子冀道:“你有圣皇的血脈。”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因為此刻也不需要再多說什么。
喝光了杯中熱茶,李子冀起身離開:“大概多久能夠查清楚?”
虞子期臉上的笑容收斂不見,他的身體向后輕輕倚在亭子扶欄之上,看著李子冀漸行漸遠的背影,淡淡道:“在你出發去無盡平原之前,我會幫你查清。”
小院內很安靜,茶師忽然出現在了亭子里,問道:“你真打算幫他的忙?”
虞子期面無表情:“他的私仇我沒興趣理會,但李子冀有句話說的沒錯,遂寧六萬人,不能白死。”
茶師提醒道:“這很可能會得罪皇后。”
因為某種原因,就連圣皇都沒有追究到底,虞子期冒然插手,事后說不定會有麻煩。
虞子期看著筆直升起的茶氣,沉默了半晌后說道:“我不管他們之間為什么博弈,我也不管這個世界背后到底藏著什么秘密,我只做對的事情。”
從齊王府離開,李子冀翻墻回到了伯爵府,這一路行走避人耳目,再加上虞子期還會幫忙處理痕跡,所以不會有任何人知曉他去過了齊王府。
哪怕是在時刻盯著他的國公府探子眼中,李子冀也只是從三千院回到了伯爵府,除此之外并不曾去過其他地方。
府內一片祥和,因為下人數量不算多,累人的活計不算多,每人拿到的銀錢足夠多,所以伯爵府里沒有什么勾心斗角的胡扯戲碼。
“你的心不靜。”
西風從廊上走來,打斷了李子冀的琴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