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
聽著趙家覆滅的消息,蕭千歲感到有些心悸,三千院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勢,在心悸之余,他的心里又不免生出慶幸和得意。
即便是強大如三千院,在這件事情上也不敢對洗劍宗如何。
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這些年來,三千院是愈發沉寂,洗劍宗是越來越強盛,即便是這次三千院表現出了足夠令人畏懼的強硬,可那又如何?
大勢就像一條河流,三千院就像是淹沒在洪流里的碎石,洗劍宗才是站在岸上的人。
“叫陳草來。”
捏碎了手中的玉簡,蕭千歲對著站在屋內的孫山吩咐道。
寧海潮死后,洗劍宗這一代沒了扛鼎人,陳草自然不算在內,那就只剩下蘇學和孫山,而孫山在祁連山鎮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宗門內送來消息已經暗示過等孫山負責鎮守的時間結束之后,回到樂游山會被著重培養。
片刻后,陳草走了進來。
她依然沒有離開祁連山,每日在很愚蠢的等候著。
蕭千歲將趙家覆滅的消息說了一遍,然后道:“三千院出手覆滅趙家,如今圣朝之內的局勢較為緊張,你是掌教的女兒,在這種時候應該回樂游山。”
陳草仍舊穿著那身花布衣裳,進門之前目光散漫,看上去像是心不在焉,可當蕭千歲把話說完之后,她那雙平淡了許久的眼眸,重新恢復了凌厲之色。
“他還活著嗎?”
陳草詢問道。
從她的聲音中聽不出情緒,只是那張微白的小臉瞧起來帶著不安。
蕭千歲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沒有消息,但想來不會活著。”
陳草微微低著頭,的確,被兩位五境大修行者出手追殺,什么樣的人才能夠活得下來呢?
“我不明白趙家為什么要對李子冀動手。”陳草想不通這一點。
蕭千歲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這種事情,又哪里是能夠說的清楚的?”
在第一次下山之前,陳草在樂游山生活的很平靜,日復一日的修行,無論是師長還是同門對待她都從來沒有謊話,那時候的她甚至下意識的忽略了人還會說謊這件事。
直到后來下山去找了李子冀,忽然想起人們是會說謊的。
她不太擅長判斷,也看不太明白某件事背后是不是還藏著更深層面的東西,可她看得出來蕭千歲是在說謊。
趙家與李子冀并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為何要冒著大不韙去殺李子冀?
而且還是出動五境大物。
若是同輩之間的爭斗,哪怕真的殺死了李子冀,三千院也不會殺上門去,大修行者動手,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那是什么原因?
想著長安城外那件事,想著洗劍宗阻止小玉宮,想著李子冀幾次三番駁了后黨的好事,陳草漸漸明白了什么原因。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眼眸中剛剛浮現的凌厲再度黯淡了下去。
“我不會回樂游山。”陳草說道。
蕭千歲眉頭一皺:“事已至此,你繼續留在這里又能有什么作用?你是掌教大人的女兒,自然就應該回去承擔起洗劍宗的責任。”
他的語氣嚴厲了許多,甚至可以說帶著訓斥。
陳草的面色沒什么變化,很是認真:“我不會回樂游山,在哪里我都能夠修行,如果你覺得我在這里不好,我可以去梨園鎮守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