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覺寺的夜已經很深,只是須彌禪院在佛燈的照耀下總是泛著微弱昏黃的光,讓人很難去分辨清楚現在到底是什么時間。
洗劍宗受到邀請的四境弟子就只有澹臺竹一人,焚香節對于悟道人選保持著極高的門檻,能夠收到邀請,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榮譽。
尤其是這次過來還能順便看一看李子冀與佛門之間的熱鬧,澹臺竹這一路上的心情都是十分不錯的。
只不過好心情到此刻已經徹底沒有了。
李子冀與崔文若一唱一和之間,將她貶的一無是處,澹臺竹能夠只身前往北海歷練,足以證明實力和智慧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李子冀倒是并不否認她的實力,只不過對于澹臺竹的智慧持保留意見,這個女人十分的驕傲愛面子,只要自己的受到了一點蔑視和挑釁,就總忍不住想辦法回敬過去。
就比如現在,在被李子冀接二連三的說出了最近澹臺竹的丟臉事情之后,對方那冰冷的目光幾乎能夠將他凍結成冰。
“李子冀,原來你也很天真,自以為在這須彌禪院中便可有恃無恐,肆無忌憚的激怒挑釁于我。”
澹臺竹眼中的冷漠化作譏諷,似乎是覺得李子冀實在是太過想當然,她雖然沒辦法直接對李子冀動手,但如果要打擾悟道的話,能用的手段不少于數十種。
在當年她剛開始成為洗劍宗的弟子的時候并沒有展現出太過出色的天賦,甚至就連中規中矩,不上不下都談不上,宗門長輩誰也沒有將其當做頂梁柱未來在培養,幾乎和小透明沒什么區別。
并且與同門弟子之間的關系也算不上多么友好,門內資源,外出任務,都只能旁觀撿剩,時間久了就難免有了一些自卑。
后來澹臺竹在自卑敏感的外表上塑造起了一層冷淡的外衣,直到因緣際會,一朝開竅,天賦迎來了十足的發揮,澹臺竹的修行速度,包括自身實力都足以用飛躍二字來形容。
這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驕傲,更加的不可一世。
但這么多年來的經歷是改不掉的,在這層驕傲之下所隱藏的敏感是外人所難以想象的。
當初自北海歷練歸來,自詡五境之下已經沒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但偏偏碰到的都是那不可敵的幾人,被顧春秋兩拳轟暈,在萬眾矚目之下丟盡了顏面。
為宗門爭奪奪圣丹,自以為勢在必得,卻在洛神都面前連動手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她看起來依然足夠驕傲,但她內心的極度脆弱卻促使著她日夜都難以忘記這些事情,尤其是當她每次見到李子冀的時候,內心這種煎熬和憤怒,就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
李子冀笑了笑:“焚香節一個月的時間雖然很長,可對你來說還是太短了。”
崔文若又恰到好處的問了一句:“為何這么說?”
李子冀解釋道:“因為對于一個心胸狹隘的人來說,想要悟道僅僅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是遠遠不夠的,最起碼也要一年時間才能勉強看出些痕跡。”
澹臺竹眼中寒芒一閃,佛燈映襯下,似乎有著劍光流動。
昏黃的燈光與劍光悄無聲息的融在一起,讓得須彌禪院的光亮看上去不再那般微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