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并非是佛燈的功效,而是那位修道者幾百年來的積累,只要一朝頓悟,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能入五境。
佛燈在白天看上去要平淡許多,微弱昏黃的光在日光的照耀下幾乎看不真切,只是佛燈上所散發出來的玄妙韻味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濃郁。
新歷三十五年五月十日下午,須彌禪院下了一場春雨。
佛燈沒有被澆滅,只是禪院里的人因此清醒了不少,半個月來不停地挑選和嘗試,幾乎陷入到了強迫自己悟道的魔障里,長此以往下去不僅無法成功,還會反噬自身。
這場雨下的剛好,令人醍醐灌頂。
“李公子。”
一位僧人從遠處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把紙傘遞給李子冀。
李子冀看著來人,是之前在山外山見過的執法堂金剛不怒僧人,二人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彼此也算是熟人了。
接過紙傘撐開在頭頂,細雨打在傘面上順著邊緣流淌下來。
“不怒。”
不怒又對著東方木微微行禮,然后在李子冀的面前盤膝坐下,臉上帶著歉意:“佛門冒犯了公子,小僧在這里賠個不是。”
李子冀微微搖頭,道:“與你無關。”
不怒仍然帶著歉意:“我試圖說服過其他人,但很遺憾,小僧還沒辦法勸誡所有人。”
這是東方木見到的第一個對李子冀賠禮道歉的和尚,詫異之余不免生出許多好奇:“你覺得佛主錯了?”
沒有僧人會質疑佛主。
不怒當然也不會,他微微搖頭:“佛主所見一定是真的。”
東方木聞言忍不住更加好奇:“那你為何還要向李子冀道歉?”
不怒笑了笑:“小僧起初知曉這件事也十分憤怒,但很快我就想起了與李公子初次相識時候發生的那件事。”
當初李子冀在十里村殺了不貪和尚,不怒身為執法堂僧人,怒不可遏,當場便要和李子冀分生死,后來被佛子勸住,在前往儒山的路上得知了事情真相,頓生慚愧。
“當初之事李公子有非殺不貪不可的原因,那么我相信,即便是佛主所見為真,李公子那么做也一定有非那么做不可得原因。”
而這個原因,對佛門來說未必就是壞事。
所以不怒和尚并不會如同其他人那樣對李子冀敵視或是如何,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不會在事情尚未發生之前就輕下定論。
東方木這才恍然:“你可比那個不癡聰明多了。”
同為執法堂弟子,不怒看待事物本質要比靜坐羅漢的弟子不癡深刻的多。
“焚香節結束,佛門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
李子冀對著不怒詢問道。
這才是前來焚香節看熱鬧的無數人最想要看到的東西,悟道本身是枯燥乏味的,外人從外面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此刻須彌禪院四周仍舊聚集了不下數千人,長覺寺外更是不知多少,都是想要知道佛門與李子冀之間碰撞的最終結果。
聽見李子冀的詢問,不怒和尚臉上的慚愧更濃:“小僧不知。”
焚香節邀請李子冀雖然是佛門的舉動,但更多的完全是罰惡菩薩一人所為,也就是是說,除了諸如靜坐羅漢等幾位五境羅漢之外,就只有罰惡菩薩才知道邀請李子冀最終是為了做什么。
不怒在佛門內的地位雖然不低,但顯然還不知道罰惡菩薩的打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