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歌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平靜地道:“是你上來,還是我下去?”
啪。
一聲輕響。
這陳年廢棄的地下室,居然被武田羽依給打開了燈。
昏黃的燈光,映照著空氣中紛飛的灰塵,以及……兩個女人的狼狽身影。
武田羽依的外套已經被徹底炸爛了,里面的長袖薄衫也已經破了好幾處,只能堪堪遮蔽住關鍵部位。
即便臉上沾染了許多灰塵,也能夠看出來,武田羽依的臉色慘白如紙,唇邊帶著干涸的血跡。
左肩有一處可怕的撕裂傷,深可見骨,只是用撕下的衣袖草草包扎著,但仍在滲著血。
雖然整個人虛弱之極,但是,她的那雙眼睛卻依舊銳利,像是冰凍了的刀鋒,冷冷地盯著白牧歌。
“東亞夜凰……”武田羽依的聲音沙啞虛弱,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你是來確認我死了沒有,還是……想來親手補上一刀?”
在武田羽依的懷里,躺著一個穿著黑色武士服的女人。
她的衣服被炸開多處,半邊身子都是血肉模糊,此時呼吸十分微弱,不斷地有鮮血從她的嘴角溢出來。
白牧歌沒有在意武田羽依的敵意,目光在她肩頭的傷口上,又掃過她蒼白卻倔強的臉,沉默了半分鐘,才道:“她受了那么重的傷,背著你跑到這里,全靠意志在支撐。”
武田羽依的眼神驟然一縮,掠過一絲極深的痛楚,但瞬間又被冰冷覆蓋:“凜風組養育了她,她用盡忠職守來回報我,僅此而已。”
她的話音下之時,那個女武士漸漸沒了氣息,腦袋緩緩耷拉向了一邊。
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終究還是沒能帶著視她為姐姐的女主人逃出生天。
武田羽依面無表情,布滿了血絲的眼睛里看不到一滴淚水。
白牧歌轉過身,背對著下方,似乎在留給武田羽依悲傷的時間。
然而,緊接著,樓梯下方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武田羽依居然勉強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白牧歌淡淡道:“沒必要這么強撐。”
武田羽依:“哪怕你隨時能殺了我,我也不想示弱。”
白牧歌的語氣里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平靜地道:“如果放在以前,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但現在,我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問題,開始覺得,事情或許可以有另一種解決方式。”
武田羽依冷笑:“生死之仇,只有生和死這兩種解決方式。如果換做我站在你的立場上,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那從天而降的炮火,那遍布周遭的煙塵,讓武田羽依現在還在心悸。
怎么可以失敗得如此徹底?
以她驕傲的心性,被人碾壓到了這種程度,再活下去似乎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以往的我,從不會認為自己有錯,但現在看來,我對人性并不了解。”白牧歌道。
武田羽依抬手抹去嘴角的鮮血,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似乎才勉強恢復了可以支撐繼續開口的力氣:“人性都是卑劣的,都是自私的,我可能也快死了,并沒有心情和你談論人性。”
白牧歌淡淡開口,語氣依舊平靜:“當初,我做事情喜歡趕盡殺絕,把一個試圖穩住局面、可能無意與無際不死不休的你,徹底推到了不得不復仇的絕路上。”
武田羽依的眼波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