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疑問困擾著武田羽依,她現在依然沒有想通。
蘇無際看著前方,語氣隨意,說道:“你當時聯系我的時候,我聽到你旁邊有水聲,覺得可能是在瀑布旁邊……你總不至于是在女澡堂子里給我打電話吧?”
武田羽依難以置信:“就這樣?”
“嗯,就這樣。”
武田羽依說道:“可是,整個南美,有這么多大大小小的瀑布……”
蘇無際說道:“一個個找唄,難得遇到這種只靠笨辦法就能解開的題目了。”
武田羽依的眼眸間閃過了一絲無奈,她輕輕嘆了一聲:“我萬萬沒想到,是在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上出現了紕漏。”
她認為自己已經極為的小心謹慎了,可在這個男人面前,卻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除了成功抓住雪人那次,其余的交鋒,全部都以自己失敗而告終。
這一次,更是一敗涂地。
從此以后,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沒有半點顏面可言。
“你問完了,該我問你了。”蘇無際:“聊聊這次追殺吧。”
武田羽依沉默了十幾秒,仿佛是在組織語言,也像是在權衡透露多少信息才算安全。
此時,車子已經駛出了貧民窟,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后退,陽光透過玻璃,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在十幾分鐘之前,自己還瀕臨死亡,此刻就重見陽光,簡直恍如隔世。
蘇無際又從后視鏡里看了看她的表情,難得的有了點耐心,沒有出聲催促。
“七天。”武田羽依終于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據說,只要在無面者的追殺下堅持七天,那么從此以后,就再也不會受到緘默庭的清理了……無論犯下多大的錯誤。”
“七天?”
蘇無際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可是,凡是經歷過這種追殺的,誰還會對黑淵保持忠誠?不恨死他們都是輕的了。這算什么?忠誠度壓力測試?制定這規則的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規則就是規則,”武田羽依的語氣恢復了幾分屬于裁決庭智囊的冷靜,她說道,“禁錮黑淵信奉絕對的秩序與規則,哪怕這規則本身看起來并不合理。至于仇恨……”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黑淵的牧者庭從不擔心這些無效的仇恨,他們只在意規則的威嚴是否被冒犯。”
“牧者庭?”蘇無際瞇了瞇眼睛,“黑淵的最高決策機構?”
“也許是權力中樞。”武田羽依說道:“黑淵六大庭,以牧者庭為核心……但,他們很多年都沒露面,現在是不是還存在,已經是個未知數了。”
蘇無際呵呵一笑,話鋒一轉:“那么,兇羽小姐,作為規則的受害者,你現在的感覺如何?”
武田羽依沒有立刻回答。
她看著從窗外掠過的那些充滿南美風情的雜亂街景,眼神有些空洞。
感覺如何?從裁決庭的核心人物,淪落到被自己效忠的組織像清理垃圾一樣追殺,如同喪家之犬般躲在貧民窟的廢墟里等死……這種感覺,足以將任何人的驕傲碾碎。
“很糟糕。”她最終選擇了最樸素的詞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比死了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