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凌晨一點,輿情炸了鍋。
秦霄賢被“請”進公司會議室。投影幕循環播放那段電梯視頻——
鏡頭仰拍,他戴著黑口罩,攬在女孩腰上的手因為角度顯得曖昧而用力;女孩無名指那枚戒指被閃光燈映出一記冷光,像給這段關系判了死刑。
“解釋一下?”公關總監敲了敲桌面。
秦霄賢盯著屏幕,嗓子發干:“昨晚我一個人在公寓,沒出過門。”
“視頻時間碼顯示23:47,電梯是朝陽北路那棟長租公寓b座——你住a座。”
“我沒去過b座。”
“那就報警。”經紀人把一份報警回執推到他面前,“偽造視頻、損害藝人名譽,夠他們喝一壺。”
秦霄賢拿起回執,指尖卻不受控地顫——畫面里“他”的衣服、鞋子、甚至耳返繞線的弧度都與他昨天穿的一模一樣;更詭異的是,那件外套昨晚掛在玄關,凌晨卻沾了外頭的雪水。
有人進過他家,復制了他的“外殼”,套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拍完了全套。
而鑰匙,只有沈莜莜有。
凌晨三點,派出所做筆錄。
民警把監控截圖放大——電梯里“秦霄賢”微微低頭,后頸脊椎骨第三第四節凸起,與本人毫無二致;可鏡頭掃到右側耳垂時,畫面出現一道淺色斷痕——那是剪輯常用的“遮罩縫合”。
技術警結論:頭部替換,身體保留。
可身體是誰?
秦霄賢忽然想起半個月前,沈莜莜曾在客廳給他拍過一段vlog,說是記錄“養胃日常”,鏡頭對著餐桌,卻讓他全身入鏡——那天他穿的,正是這件外套。
線索像多米諾,一推就倒:衣服、鞋子、鑰匙、vlog原素材……她早有預謀。
筆錄結束,天已微亮。
他把手機開機,跳出來一條陌生彩信——
一張舊報紙掃描件:
【2019年11月18日《沈陽晚報》】
《一女生劇場割腕搶救中》
正文被紅筆圈出兩行:
“……患者沈悠悠,19歲,觀看前晚相聲演出后情緒失控……”
末尾手寫補充:
姐姐沈莜莜,當天在外地實習,未能陪同。
彩信發送人:+86xxxxxxxx
他回撥,對面關機。
天亮后,他獨自飛沈陽——沒帶助理、沒跟公司報備。
1901livehoe已停業,門口貼著招租廣告。
隔壁咖啡館老板還記得那晚:“小姑娘散場后沒走,蹲在走廊哭,說演員笑得太好看,她舍不得離開……后來手腕滴到地板,把客人嚇得報警。”
“她提過演員名字?”
“嘴里一直喊‘秦霄賢’,說‘他為什么不看看我’。”
老板嘆氣:“這年頭,紅得越快,粉絲越瘋。”
秦霄賢喉嚨像塞了團冰,吐不出也咽不下。
離開咖啡館,他收到第二條匿名彩信——
一張住院交接單:
患者沈悠悠,家屬簽字欄:沈莜(關系:姐)
時間:2019.11.1803:42
背面潦草字跡:
“秦霄賢,你終于來沈陽了。
妹妹沒死,卻再聽不了相聲——耳膜割壞了。
我發過誓,讓你也嘗嘗‘被聲音拋棄’的滋味。”
當晚,他回北京,直奔后海茶樓——第一次私下簽“公關合同”的地方。
包廂門虛掩,里頭燈全滅,只有投影機亮著白屏。
屏幕循環播放兩段畫面:
a.電梯“親熱”視頻,頭部已打馬賽克,只剩身體;
b.1901livehoe后臺監控——
三年前的他,下臺后把耳機摔桌上,沖工作人員吼:“返送再出問題,我就辭職!”
音頻被單獨提取,音量放大,混響刺耳。
鏡頭角落,灰帽女孩抱海報站著,眼神從驚喜到怔忡,再到淚如雨下。
投影機前,沈莜莜坐在圓桌中央,像等待審判的被告,又像主持審判的法官。
她穿黑色高領,頸側那道舊疤被衣領遮得只剩尾端一點白。
“沈悠悠沒死,但失聰了。”她聲音平靜,“右耳90db,左耳110db,永遠聽不見你的聲音。”
秦霄賢站在門口,影子被走廊燈拉得長長,像一條不敢進屋的狗。
“所以你要我聾?”
“不,我要你‘啞’。”沈莜莜抬眼,瞳孔深得像兩口廢井——
“讓舞臺不要相信你,讓觀眾不再聽你,讓麥克風在你面前變成廢鐵。
這就是我來北京的原因。”
投影“啪”地被遙控關掉,包廂陷入漆黑。
秦霄賢摸到墻邊開關,燈亮,屋里只剩他一個人。
桌上留著一個u盤、一枚戒指——
就是視頻里那枚,內側刻著日期:2019.11.17
u盤標簽一行小字:
【第三章,未完待續】
他把u盤插進手機轉接頭,里面只有一個音頻文件,命名:
silent_17.>點開——
開頭是17秒空白,隨后出現心跳聲,越來越快,到第44秒“咔噠”一聲脆響,像耳返插頭被拔掉,世界瞬間靜音。
緊接著,他聽見自己三年前的聲音,陌生又尖銳:
“返送再出問題,我就辭職!”
這句話被重復、加速、倒放,最后變成一段高頻嘯叫,直擊鼓膜。
他猛地拔掉耳機,額頭全是冷汗。
窗外,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紅燈掃進包廂,在墻面投下“十”字影子,像給誰判了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