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蓋開啟,里面躺著一粒赤紅藥丸,滾圓如血珠。
“服下‘歸元’,忘了前塵,再為我賣命十年,我賜你‘活人’身份。”
莜莜垂眸,眼底映出那粒赤紅。
她知道“歸元”是什么——朱衣衛最霸道的忘魂藥,服之,前塵盡斷,只余忠誠。
七年里,她親眼看著多少同伴吞下此丸,從此變成只會執行命令的傀儡。
“督公。”
她彎腰拾起藥丸,在指尖轉了轉,忽而一笑。
“我選第三條。”
話音未落,她彈指——
赤丸化作一道紅線,破空射向鄧恢眉心!
鄧恢不閃不避,袖中黑蟒鞭倏地竄出,“啪”一聲卷住紅線。
藥丸瞬間碎成齏粉,簌簌落下,像一場血色小雪。
“冥頑不靈。”
男人嘆息,似在惋惜。
下一瞬,鞭梢已至莜莜喉前,快得看不見影。
莜莜卻像早有預料,足尖一點,整個人向后仰去——
背脊幾乎貼地,黑蟒鞭擦著她鼻尖掠過,帶起一陣腥風。
她借勢翻身,袖中滑出一截薄如蟬翼的柳葉刃,反手劃向鞭身。
“叮——”
金鐵交擊,火星四濺。
鄧恢只覺虎口微麻,黑蟒鞭竟被那纖薄柳葉刃生生削去一寸!
他眼底興味更濃。
“好,好一把‘零號’。”
十招之后,西獄石壁已多出數道深痕。
莜莜氣息微亂,左臂被鞭梢掃中,衣袖盡裂,露出一道紫黑淤痕。
她卻越打越冷靜,眸色沉如淵水。
第十一招,她賣了個破綻——
身形一晃,似因傷勢失衡,右側空門大露。
鄧恢黑鞭如毒蛇吐信,直取她心房。
卻在此時,莜莜左袖炸開——
一篷銀芒爆射而出,細若牛毛,鋪天蓋地!
鄧恢瞳孔驟縮,黑鞭回卷,身形疾退。
“暴雨梨花針?”
銀芒被鞭風掃落大半,仍有數根刺入他右肩,瞬間泛起青黑。
莜莜趁機掠向獄道深處,腳尖連點,幾無落足之聲。
“抓住她!”
戒律堂護衛蜂擁而入。
火把亂晃,刀光如雪。
莜莜卻像一條滑入暗河的魚,七拐八繞,便消失在迷宮般的岔道。
她一路向西,最后停在一堵石壁前——
壁面粗糙,布滿歲月裂痕,與其他牢墻并無二致。
莜莜抬手,在第三道裂縫處按下一截指骨。
“咔噠”——
石壁無聲滑開,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道。
暗道里吹出潮濕的風,帶著鐵銹與血腥,像某種巨獸的呼吸。
她沒有猶豫,閃身而入。
石壁在身后合攏,最后一絲月光被斬斷。
暗道盡頭,是一間廢棄的“藥室”。
室頂懸著半截鐵鉤,曾用來倒掛試驗體;墻角堆著破裂陶罐,罐身還貼著褪色的“甲三”“丙七”等編號。
莜莜點燃火折,微光搖曳。
她走到室心,掀開一塊松動地磚,取出一只小小油布包。
布層揭開,里面是一疊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以及一塊烏木令牌——
令牌正面刻著“朱衣”,反面卻鏤著一個“逃”字,筆畫凌厲,像刀劈斧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