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摳得太細了,電影只拍最后一天的戰況,有必要把前幾天的戰局推算得如此苛刻嗎?
觀眾買票看電影,看得是故事、是演員、是情感,不是來看軍教片學習怎么打仗。
這次連林蕭都不太贊同搭檔的意見,他反駁道,“沙老師,如果我們真給傳令兵弄出九九八十一難,三步一道溝五步一個坎,那這部電影就真成了一部神劇。
按照原方案拍,可能會有業余軍事家提出疑問,說干嘛不繞過封鎖區從河的上下游增援。
但是如果我們調整方案,給渡河上難度加波折,也會有更多普通觀眾提出疑問,怎么什么危險都讓主角遇到了,戰場那么大哪有這么巧,一定都是編劇刻意安排的。
一部電影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主創總要有所取舍。
過河這場戲發生在電影前半段,之后就是傳令二人組在我方尖兵的引導下躲避騎1師的巡邏隊,那場戲也是前半段的第一個高潮。
從電影創作的規律出發,我們應該循序漸進地調動觀眾情緒,前半段連著兩場高潮戲,觀眾的情緒還能有多大的提升空間,后半段怎么拍,最后還高潮得起來嗎?”
這時,房間里“軍學第二專業”的范團長站出來支持沙教授。
“這個漏洞還是有些大的,我相信很多觀眾都會發出疑問,傳令兵大白天就能夠輕松渡河,那聯合軍在上游炸得轟轟烈烈的不是多余嗎?
而且,稍微了解半島戰爭的觀眾就該知道,我軍是有夜戰、夜行軍傳統的,既然第二天白天可以輕松渡河,那頭一天晚上只會更加輕松。”
范團長的話讓劇組眾人無法反駁,大家都看向陳一鳴這個主事人。
在眾人爭論的時候,陳一鳴已經低著頭想了好半天了,他被身邊的桑平捅了下腰眼才反應過來。
他并沒有急于發表看法,而是繼續向沙教授發問。
“沙老師,我看過國外的一部戰爭電影,二戰時盟軍偷渡萊茵河,德軍打了幾發照明彈就讓渡河分隊損失慘重,只有零星幾個士兵可以卸掉裝備游過河去。
所以我分析,成建制的部隊攜帶裝備物資渡河增援,與輕裝通信兵單人或是小組偷渡傳令,難度上應該完全不一樣才對吧?”
沙教授欣慰地笑了出來,他點頭說道,“陳導能意識到這個問題,說明對半島戰爭研究得已經比較深入了。
那里山川密布河流縱橫,地形非常復雜,因此聯合軍進行火力封鎖與區域監控的目的,并不是徹底隔絕我軍各部的聯系,而是盡量削減給養物資特別是彈藥抵達前線的數量。
以此為前提,騎1師夜晚重點監控470高地周邊河道是可行的。
想要達成效果也不難,就像陳導剛才說的,輕重機槍、機關炮、迫擊炮配合照明彈,分散過去幾個人也許可以,但攜帶大量物資絕無可能。
而第二天白天傳令兵渡河,難度可能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一方面是燈下黑對岸崗哨麻痹大意,另一方面是白天聯合軍高度依賴空中偵查。”
沙教授一席話,令陳一鳴撥云見日茅塞頓開,他馬上拿出手機聯系郜叔。
人家戰史專家都說了,要符合軍學原則就得上飛機,老叔你還不趕緊支援一架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