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段老師的演法,是不是真的符合沙場老兵的原貌。
但我今天仔細研究過錄像,84年大閱兵的受閱部隊,確實跟其他幾次不一樣,那種威嚴和煞氣,對我的精神沖擊絕對不是錯覺。
事實上,論隊列整齊和衣裝筆挺,84閱兵反倒是最磕磣的。”
范曹二人對了個眼神,老范想了想開口問道,“小陳,我大概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問打過邊界戰爭的老兵,大概是個什么樣子,對吧?
吶!那邊的曹老板,就在南邊打過仗,還是個人二等功呢。
你看他有沒有什么異于常人的地方?”
陳一鳴驚訝地看向曹政委,真沒看出來,單看外表這就是個縣城包工頭嘛。
后者也沒說話,咧嘴沖他笑了笑,露出兩排亮閃閃的白牙。
陳一鳴順勢問道,“曹叔,你剛從前線下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有什么變化嗎?
打完仗回家探親的時候,你家里人覺得你有什么變化嗎?”
問完了陳一鳴自己都覺得有些犯蠢,見過生死之后回歸正常生活,有變化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沒變化才奇怪吧。
回憶片刻之后,曹兵的回答顯得十分誠懇,并不認為陳一鳴在無理取鬧。
“我自己沒覺出什么不同,就是覺得挺慶幸的,當時我只是普通戰士,班里殘的亡的一大半,包括我在內只有3個人全須全尾。
之后戰友轉業的轉業復員的復員,只有我留在部隊里,一身綠皮一直穿到現在,就更感覺不出什么變化了。
倒是我戰后第一次回老家那會兒,村里人對我的態度變化挺大的。”
陳一鳴來了興趣,不由得聽得更加認真。
“我回家第一個晚上,我娘就沒讓我進屋里睡,讓我在柴房里窩了一宿,說是擋煞。
當時我還說我娘封建迷信。
不過我大哥剛抱了半年的小娃子,我一進屋就哇哇哭,我出去就不哭了,你說怪不怪。
參軍之前我是村里出了名的孩子王,因為我淘氣嘛,半大小子們都愛跟我屁股后頭瘋。
不過那次回去就不一樣了,根本沒人近我的身,村里小孩遇見我全都繞道走。
等到兩年之后我再回鄉探親,就又跟以前一樣了。
本來我沒當回事,你現在問起,我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當時確實讓我挺驚訝的,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現在回想一下,你說的煞氣說不定真的有,至于后來怎么就沒有了,估計跟我不打仗了有關系吧。”
陳一鳴繼續求證,“曹叔,你的戰友有過你類似的情況嗎?”
曹政委一臉為難,“這我也沒問過啊,隔這么些年,人都找不到幾個了。”
范團長一臉嚴肅地插話道,“有的,你郜叔就是個例子。
他當年身受重傷被搶下來,在醫院整整住了大半年。
病床再緊張醫院也給他安排單間,不是因為他是功臣,那會兒他還沒評功呢,也不是因為他軍銜高,那會兒他只是個少尉副排長。
就是沒人愿意和他一起住,說是睡不好老做噩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