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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拍下來,也確實像陳一鳴預想的那樣,拍到第二天下午第五次實拍,這段80多名群演出鏡的大群戲長鏡頭,就正式宣告完成。
接下來劇組趁熱打鐵,兩天四次實拍,搞定了下一段傳令二人組從指揮所到李明亮所在山頭的戲份。
然后用一天半時間,拍完從李明亮處到589高地張毅處的跑步前進部分。
至此有群演出鏡的戲份全部完成,再往后的戲份,就全是專業演員和三校學生了。
別看張毅在電影里是一連之長,但他在589高地上純純一個光桿司令,唯一的手下只有學生扮演的通信員。
不過這場戲不得不押后拍攝,因為不是幾個發煙罐的小打小鬧,而是直接上大范圍的明火,必須向軍分區和有關部門報備,在管理人員的監督下進行。
同樣原因,白水河北岸的狙擊戲,也得等到四月下旬才能拍。
陳一鳴臨時調整制片表,劇組轉場到天馬山東側的山坡,拍攝劉木頭穿越毒氣區的戲。
沒有群演入鏡,沒有特殊場景,只有劉東君自己,以及在他身邊如影隨形的保羅。
這也是劉東君第一次在劇組挑大梁,再也沒有段一寧帶著領著推著,一切靠他自己。
在分鏡稿和劇本上事無巨細的陳一鳴,到了這場戲卻一反常態,給了演員最高的自由度。
不規定路線,不限定動作,不描述情緒。
給到劉東君的,只有前情提要和最終目標,中間的一切都是空白,由他自己去填充。
如果下場的是段一寧,陳一鳴反而要有言在先框定范圍,免得老段放飛自我,把后半段電影帶到一個奇怪的方向。
而劉東君就不同了,他是一個各種意義上的萌新,簡而言之就是經驗稀少想象貧弱。
陳一鳴必須最大限度地保留和啟發他的可能性,在所有象限豐富他的演繹層次,否則整場戲就是走個任務流程,情緒干癟無比毫無代入。
祥瑞和林蕭都說,這場戲有點兒汪嘉偉的風格,讓演員拿著一張空白劇本硬演,過不過完全看汪導的“感覺”。
林蕭甚至認為陳一鳴比汪嘉偉更惡劣,人家老汪只折磨成名演員,不是影帝就是影后,陳一鳴可倒好,拿劉東君一個未成年練手。
他笑著揶揄陳一鳴,問他是不是柿子撿軟的捏,知道自己調教不動大牌演員,所以前一幕才會讓老段光速下線。
天地良心,編寫劇本的時候,陳一鳴壓根兒沒這種想法。
不過林蕭說的“練手”倒是沒冤枉他,前世的陳一鳴確實不是汪嘉偉的風格,他習慣拿著劇本一場一場地拍,極度討厭劇本含糊不清,也極度反感演員臨場發揮。
因為那樣會讓現場失控,意味著修改和重拍,妨礙陳大導演到點兒下班。
現在情勢把陳一鳴推到了一個不得不為的境地,他必須效仿汪嘉偉,用玄乎其玄的“感覺”來引導演員,讓戲的最終走向貼合自己內心的軌道。
而這正是過去的陳一鳴所不擅長的。
這場獨角戲,是一次艱巨的考驗,對劉東君如此,對陳一鳴同樣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