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負責撐起時代的大框架,文學負責給人物賦予戲劇性、人性和現代感。
現在我們再回過來審視這4個項目,前3個項目顯然各有各的問題。
武連靖的項目,歷史上根本就查無此事,全程都是編劇的文學發揮。
電影在時空維度上無法落地,真實性就無從談起,那史詩感哪里來?
王玄策的故事,史詩感確實是有了,故事本身也足夠傳奇,它的問題是與觀眾的心理距離太過遙遠。
中天竺這個國家,不僅是海外觀眾沒有概念,華國觀眾都知之甚少,教育成本太高,一定會影響電影敘事。
墨家矩子的故事除了有王玄策的類似弊端,還有一個影像難以呈現的問題,那個年代過于久遠,存世資料少之又少。
美術設計該怎么做?景要怎么搭?我這個導演怎么給服化道提要求?光看故事梗概,以弱敵強悲天憫人,很有史詩味道,可是一到執行環節就抓瞎了,無從下手。
我始終認為,電影主創在策劃之初,就要跟目標觀眾有一個基本認知上的共識。
主創要大概知道,觀眾想看什么,能接受什么,在這個故事里可以收獲哪些情緒價值,哪些信息可以述而不作,哪些背景介紹可以完全省略。
前三個故事,都不滿足這個要求,如果拍成三部曲,估計第一部全都得用來給觀眾科普背景知識、鋪墊人物關系,這樣后兩部的爆發才能順理成章。
如今濃縮成一部2個小時的電影,敘事質量一定很差,拋開必須的戰爭大場面,留給人物塑造的時間少之又少,電影的品質肯定不樂觀。
再看花木蘭的故事,就完全不一樣。
木蘭詩名氣很大,華國人基本家喻戶曉,不存在教育成本。
同時這首詩又很短,描述集中于參軍前和歸鄉后,中間的軍中經歷一片空白,編劇可以盡情發揮。
她又是迪士尼公主陣營中的一員,出過一部全球大賣的動畫片,有了這個鋪墊,海外市場很容易接受花木蘭的真人電影。
也就是說,關于花木蘭這個人物,國內國外的觀眾具有一個基本認知,而這個認知又很平面,對于古裝電影來說,這無疑是最理想的主人公。”
馬二爺笑道,“一鳴,看來你很喜歡花木蘭啊,談起她來逸興橫飛神采飛揚,要不然你來拍一部算了。”
陳一鳴趕緊搖花手,“不行不行,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古裝大片對我來說有點太早了。”
馬二爺一臉的不以為然,“那些港城導演拍得,憑什么你就拍不得?
吳克森的《三國》,我也沒看出什么名堂來,里面的人物鏡頭臺詞都不少,給我留下的印象,還不如《1951》里面幾分鐘戲份的無名士兵呢。”
陳一鳴苦著臉答道,“港城導演又沒有歷史包袱,粗制濫造的歷史劇里各種魔改,輿論指責過他們一句么?
再看內地,孫旺泉和陳懷開算德高望重榮譽等身了吧,他們拍的兩部秦始皇的電影,都被噴成啥了?
那還是功夫片和劇情片呢,一個搞團體操秀畫面,一個專攻人性和表演,就算這樣都被挑出一堆毛病和硬傷。
現在可是網絡時代,輿論沖擊力翻了幾倍不止,我這小身板可頂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