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側敵方主視角的片段,與另外兩個方向差別明顯,后期剪輯的時候,不僅容易亂了節奏,還會對觀眾的代入感產生不必要的混亂。
上一鏡還站在唐軍一方“肆虐”西突厥軍,下一鏡就敵我調轉站到西突厥軍一方“攻擊”唐軍,雖然內容上其實是西突厥小兵單方面挨揍,但是這種視角跳躍依然是很冒險的。
林蕭就說,既然立項之初就把《木蘭》定義為主流商業電影,那么講故事方面就該力爭簡潔直白,不必要的花活兒能避則避。
不過陳一鳴在反復考慮之后,還是站在了屬于少數派的崔放一邊。
陳一鳴其實十分贊同林蕭的意見,只不過他認為個別片段稍微出格一點問題不大。
營壘這個場景,戰斗過程相對復雜,后期剪輯的時候需要三條線混剪。
如果再加上交戰雙方的指揮官張毅和古越河的鏡頭,那就不止是三條線,而是五條線!
這種情況下想要達到敘事清晰的效果,就不能只在拍攝和剪輯上下功夫,敘事技巧同樣是重中之重。
北側陡崖的佯攻戰斗,算是墊場戲的墊場戲。
換言之,可以適當冒一冒險。
通過一個敵方炮灰進行主視角敘事,不僅差異化明顯便于觀眾看懂,而且還能從側面烘托出一種反戰的悲涼氣氛。
要知道在戰爭電影中,毫無價值的死亡,與勝利前夕的犧牲,一直是并列的兩大“反戰”要素。
與說服主創相比,拍攝本身倒是并不困難。
既然是主觀視角,自然只能聚焦于陡崖這個分戰場的一個局部。
這個陡崖是唐軍依托地形挖土改造而成的,并不是筆直的橫線,而是具有多個拐角,一種接近于歐陸中世紀棱堡的設計。
拐角之間可以互相掩護,可以攻擊到崖下的死角,這就給爬墻進攻的一方設置了更大的阻礙。
<divclass="contentadv">“主角”的運氣非常不好,被分配到的進攻地段,是陡崖中間的一個凹陷處。
如果不是劇本之力的加持,他的小命顯然根本不足以撐滿2分鐘的戲份。
電影里觀眾看到的是,崖壁上豎起一架架長梯,上面掛著一個個士兵,箭矢如織石塊如雨,間或有長梯被火焚毀或是被推桿傾倒,上面的士兵慘叫著掉落下來。
總之,就是幾百上千的西突厥士兵徒勞地在陡崖下白白送死。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觀眾想象力的合理延伸,是氛圍和情緒的產物。
實際拍攝中,所謂的“爬墻”只是崔放取景框覆蓋的那一小部分地段,鏡頭甩向哪里,或者說“主角”看向哪里,哪里才是戰場。
這種拍法比較省錢省力,就是對前期籌備的要求非常高,對群演能力的要求也是超高水準,一不小心就會穿幫。
不差錢的劇組,更傾向于整個場景全盤真打,然后斯坦尼康攝影組按照事先排練的路線“抓拍”。
拍個三五遍,積累的素材就足夠剪輯之用了。
而現在《木蘭》的這種拍法,看上去省錢,但返工率驚人,全算下來是虧是賺實在很難講。
當然,陳一鳴這么干也是有底氣的,這源于《1951》拍攝時獲取的經驗。
不夸張地說,一部《1951》,奠定了陳一鳴在主觀鏡頭領域的宗師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