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鳴耳邊再度傳來一句低語，“我有點明白了，這種水平我達不到。”
氣流的吹拂讓他覺得有點癢，他極力克制住拉開距離的本能，維持住表面的紳士風度。
“片子的深度，有些對不起郁南的演技。”
“我發現，你是一個很溫柔的導演。”
陳一鳴微微一愣，片刻之后側頭掃了一眼，安西西已經恢復了正襟危坐，似乎剛才那句話完全與其無關。
這算是半張好人卡吧？
真不是在內涵我長得丑嗎？
安西西的思路讓陳一鳴摸不著頭腦，一時之間思緒飛揚難以落地。
幸好在這之后妹子就開始專心看電影，再沒“驚擾”到陳一鳴專心沉思。
后者提起一半的小心都落在了空處，心情還有些小復雜。
燈光亮起，掌聲雷動，陳一鳴習慣性地起身鞠躬致意，眼角“不經意”地掃到微笑鼓掌的安西西，覺得很有些刺眼睛。
不過這點小別扭沒能引起陳一鳴本人的關注，因此他馬上就被各方人士給包圍了，連安西西和干爹什么時候走的都不清楚。
院線代表的反響很不錯，至少在陳一鳴跟前夸得很有誠意。
大地院線的衛晉方依舊是說話最好聽的。
“陳導了不起啊，老故事講出了新思想，觀賞性和主題性兩者兼備，我要預祝您再一次取得成功。
檔期就定在12月賀歲檔吧，我都等不及了。”
聯合院線的鞏義凡一年多不見又胖了一圈，已經是標準的球型，身手雖然蹣跚但嘴皮子依舊利落。
“老衛伱也真是，裝文化人裝到陳導跟前，那不是班門弄斧么。我老鞏就很干脆，一個字爽。
兩個字牛逼，三個字泰褲辣。
陳導，不提別的，光是里面的戰爭戲就是天花板級別，影迷這回又有眼福嘍。”
陳一鳴微笑不語，大家都很熟了，過度謙虛就是驕傲。
《木蘭》的品質陳一鳴心中有數，跟自己的《1951》比更商業更熱鬧，跟同類的古裝戰爭片比算是有得有失。
沒了一鏡到底的噱頭，也缺少愛國牌的加成，估摸著會有些后勁兒不足。
不過一部電影的票房走勢是由多方面因素綜合決定的，電影本身的品質充其量只能占到五成。
單就這五成而言，陳一鳴已經盡己所能了，全片每一分鐘都飽含誠意。
就連一貫苛刻自矜的張里立，都對《木蘭》有著比較高的評價，也算是破天荒了。
他的評價還挺別致，他說“還得是陳導，有底氣和本事把木蘭的故事改成這樣，北朝改初唐，這么不嚴肅的改動，換個人來九成九會拍崩掉。”
華納中國的布萊文總監一本正經地對陳一鳴說，“ming，你該認真考慮我的建議，去好萊塢揮灑你的才華。
你對史詩題材有著令人驚嘆的掌控力，這在當下的影壇非常難得。
眾所周知，把一個耳熟能詳的故事講得精彩紛呈并不容易，而《木蘭》在此基礎上還有著漂亮的節奏和邏輯，考慮到并不長的篇幅，這簡直是一個壯舉。”
對于布萊文的又一次誠摯招攬，陳一鳴只能回以一句“榮幸之至，我會考慮。”
漂洋過海去對岸當工具人，誰愛去誰去，反正他不去。
他覺得，維持住微笑化解掉僵硬，堅持到把賓客們一一送走，才是真正的“壯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