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復盤華國電影史的時候,都說孫旺泉那一代導演的黃金歲月,也就是改制之后的新世紀頭十年是拓荒時代,陳一鳴本人并不認同這種看法,所謂拓荒也要有荒可拓才行,一個十幾億人口的大國,一年觀影人次都不到2億次,拋開重復觀影的核心用戶群,十分之九的人口完全跟行業無關,這種情況下電影人再拓也拓不出個名堂來,因為此時的電影已經脫離大眾消費的范疇了。
要說拓荒,現如今才算是真正進入開拓期,大量根本沒有受過假冒偽劣產品抽打的小白用戶進入市場,讓行業大盤逐漸與國力增長相匹配,開始展現出一點藍海中各路英雄野蠻生長的苗頭。
到了這個階段,要套用的經濟學規律就不是好萊塢成熟市場那一套了,而是那句有名的“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現在的華國電影行業不存在版本答案,小白觀眾們不排斥任何類型與題材,只要好看就行,甚至你把電影拍成電視劇都沒關系。
拿陳一鳴的前世體驗來說,某年春節檔好幾部電影干脆就是春晚小品的拉皮版本,連演員都是直接從春晚舞臺拉過來的。
專業角度來講,節奏感更是被春晚小品完爆,畢竟后者由于時長限制,起承轉合有著嚴格的要求,本山大叔三秒一梗的絕活兒不是開玩笑的,那是整整一年時間的精雕細琢。
拿這種專業態度拍電影的話,怕不是要一拍半輩子。
按理說從性價比上來說,安西西想拍的冒險題材顯然有些不合時宜,明明有更省力更有錢途的選擇,鼓搗冒險大片屬實是吃力不討好。
盤一盤華國導演的處女作就知道,青春片和喜劇片是絕大多數的選擇,問就是套路成熟風險可控,折騰小破球的郭導也不是上來就整科幻大片的,他不也先拍了一部同桌練手么。
郭導還算是有志向的,出了新手村就破釜沉舟去追逐理想了,更多人則是一直待在舒適區里沉迷賺米,觀眾一直在進步,唯有他們原地不動。
人家妹子有志向,外部環境也具備可行性,陳一鳴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好啊,冒險片是個好想法,現在特效和攝影技術都有大幅進步,這個類型的制作門檻也不像以前那么高了,你心里有大致的想法嗎?”
安西西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沒想過直接做大制作,其實就是復刻一下我剛出國時的那段經歷,那時候我人生地不熟的,媽媽也不在身邊,每天只要一出門,感覺都像是在游戲里開新地圖。
于是我就用胡思亂想來安撫自己,把跟人打交道類比為跟npc對話,每到經歷新事情就當成是做任務,那種新奇與恐慌互相混雜的心情,我至今都念念不忘。
我也由此想到,冒險的本質是探索未知,而這個未知是因人而異的,并沒有標準答案。
我拍這個可能會被很多人評價是小題大做,但只要能激發起跟我有類似經歷的觀眾內心的共鳴感,他們想必也能收獲跟我當初一樣的情感體驗吧,如果進而回想起人生中類似的回憶就可更好啦。”
說這番話的時候,妹子的眼睛里有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