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再次開口講出剛才那句打招呼的臺詞,劉浩然像沒聽到似的,自顧自地起身打量周邊環境。
他的動作隨性而緩慢,契合了此刻的氛圍與心境,也契合了斯坦尼康攝影師的移動。
沈明間隔十幾秒后再次和緩開口,“我不抽煙,這里也沒火兒。”
下一刻劉浩然從內袋摸到了火機,咔地一聲打著,把手上的煙湊上去點燃,深吸一口之后說道,“我喜歡你的地盤,跟我家一個風格,遍地垃圾和廢品。”
他從一個塞滿了體育教具的紙殼箱最上面,拿起一根捆成短繩的跳繩,像耍雙節棍一樣掄了幾下,扭頭問道,“這里的玩意兒你都玩兒過?這個你能一口氣跳幾個?”
沈明平心靜氣地答道,“我的最好成績是1分鐘329次,你也喜歡跳繩嗎?”
貓腰躬身的斯坦尼康攝影師,用一個比較別扭的姿勢,準確捕捉到劉浩然身體的僵直與停頓,隨后他與劉浩然以同樣的速率、相反的方向緩緩轉身,直到人與鏡頭兩兩相對。
劉浩然挑眉一笑,一個略顯詫異然后銜接饒有興趣的眼神,很到位!
顯然,自己一次隱性發難被對方化解,讓叛逆天才找到了某種樂子。
劉浩然無視了沈明的問題,轉而伸手指向房間另一側的書架,“那些大部頭你都讀過?”
他突然快速走近書架,在他身前的攝影師同步往后退,把穩斯坦尼康一直退入書架下方特制的凹槽。
無需陳一鳴發話,副導演已經叫了“咔”。
剛才劉浩然與攝影師的配合出了問題,距離沒有保持好,只能重來。
其實這場戲完全可以采用多次切鏡的簡易方式來拍攝,這樣就無需劉浩然與攝影師費心費力地上演一出二人轉。
但是陳一鳴反復權衡之后,還是選擇了長鏡頭少剪輯的拍攝方式,力爭讓情緒更加連貫。
<divclass="contentadv">畢竟整場戲的大方向是雙人對峙各演各的,戲份二分已成定局,那么出于平衡與觀感的考量,單人鏡頭的部分就不能頻繁轉換。
難一點就難一點,因為值得。
休息一刻鐘之后,從掏煙開始第二次拍攝,這回劉浩然跟斯坦尼康的配合堪稱完美。
他站在書架前,緩慢讀出其中一本書的名字,“哇哦,九成新的《精神分析治療》,比我家里那本品相好,可惜疏于保養,書脊上都有黃斑了。
朝北的房間不適合放書架,你該換一間辦公室。”
沈明對這一記暗刺毫無觸動,他語含笑意地回道,“那是跑路的前任留下的,威廉斯的外國邏輯對不上華國人的腦溝回,我抄作業的時候更愿意用那本《變態心理學》,里面充斥著人生的參差,只需要背上半頁,就能不治而愈了。”
“自曝其短”的回答把劉浩然的學術裝比憋回到了肚子里,但他似乎并不氣餒,反而更有興趣了。
把手上的《精神分析治療》插回書架,他略微提高了聲音說道,“干得漂亮,有些家伙就擅長把簡單的事情搞得特別復雜,以此來彰顯自己的高明,其實他們蠢到我哭。”
他的手指沿著書架的擱板劃過一本本書脊,“這些才是真正的垃圾,半點回收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你很明智,沒有像我一樣浪費掉一個下午的生命。”
手指突然停頓將一本書抽出,“《品三國》,這也是伱前任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