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聽了這話,非但沒有害怕,反倒是表情扭捏起來,似乎是在猶豫著什么。
劉儉明白,自己猜對了。
少時,終聽那漢子開口“你的人,尸體在西北三里處的河道中,人是我們殺的,刀刃和馬匹在河道往北不遠的里內,這人不如豚犬的世道,老子待夠了今日就是死在這,我也不回云中”
說罷,卻見他眼眸中突然冒出幾分瘋狂,也不待劉儉等人反應,奔著張飛指向他的劍頭就頂了上去。
劉儉和劉備等人皆大驚失色。
張飛沒想到對方會自殺,收劍不及,劍已入咽喉,鮮紅的血從喉結處洶涌噴出
那漢子表情痛苦猙獰,瞪著如銅陵一樣的雙眸,死死地盯著他面前的劉儉,手腳在地上有節奏的撲騰著,牙關緊咬,鮮血從嘴唇中外溢
隨后他動作愈慢,直到斷氣。
劉儉也被驚到了,他沒有想到就是這么一個跨州流民,竟不畏死
人沒有不畏死的,除非是生不如死。
雖然歹人被己方盡除,可眾人的心中卻并無任何興奮。
相反,在場人的心中仿佛被壓了塊石頭,說不出的沉重感。
少時,才聽劉備說道“我先去河道,找咱們人的尸身。”
“兄長多加小心。”
“放心。”
劉備隨即去了。
簡雍抿著嘴,嘆道“世道已壞成了什么樣子不過是跨州逃難的流民,竟如此不畏死也為何為何”
“不對。”劉儉認真地盯著那漢子的尸身“他們不是普通的流民。”
“什么意思”
劉儉轉頭看向簡雍“憲和兄可知太行以西的情況”
“太行以西”
簡雍不知劉儉為何突然問這個“具體的也不甚清楚,不過咱們縣的蘇雙曾往來于北地販馬,常聽他說,自臧中郎將千里出塞不利,并州太行山脈中就蹦出了許多賊人,這些賊人在太行中各建營盤,收攏難民,藏匿人丁,雖未直接叫反,其行卻與反賊無異了。”
劉儉聞言點了點頭。
三年前夏育,臧旻,田晏千里出塞討伐鮮卑,被檀石槐擊潰,此后三年并州和幽州邊郡,就一直倍受胡人襲擾,加上連兩年的旱災與藏匿人丁的頑疾,邊郡的黔首愈發沒有生路,數不清的受難之民舍家逃往太行山內求存,逐漸形成了一股又一股的勢力。
試想,數年后逐漸合并的黑山軍轄民眾百萬,這么大的基數想來也不會一蹴而就,應是有一個慢慢積累的過程。
而眼前這些流寇,或是黑山的前身。
兩人正探討此事,突見劉備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他眉頭緊成川字,臉色極度異常,確切的說是臉色發綠。
“德然,憲和,你們隨我來。”劉備的語氣少有的沉重。
劉儉等人當即隨同劉備前往河道邊。
在那里,他們看到了那失蹤的三位家人的尸體。
可讓人疑惑不解的是,這些尸體很明顯是殘缺不全的。
胳膊上,大腿上,髀上的肉,竟都被割掉了。
張飛疑惑地看著那三具尸體“怪事,若是被豺狼野獸啃食,應是被剖腹啃胸,殘缺不全才是,怎么光是丟了髀里的肉而且傷口還這般整齊,猶如刀切似的”
一旁的簡雍聽著張飛的自言自語,瞬間想到了什么。
他臉色一變,轉身奔到河邊,沖著河道干嘔了起來。
其他的人的臉色也極不好看。
易子相食之事,對于他們來說,也僅僅只是聽過而已但眼前這種殺人食之的事,卻是連聽都沒有聽過。
劉儉的腦海中回想起了適才被張飛制住的那壯漢,眼眸中的悲涼。
那人寧愿自盡,也不想被押回并州邊郡。
毫無疑問,自己手下的三名仆役的尸體變成這個樣子,就是適才那幾個流寇所為
野獸般的行徑,對于劉儉等人來說,這就是屠夫魔鬼殺一百次都算便宜了他們
但是,這個世上,誰又真的心甘情愿的去當野獸呢
如非走投無路,又有哪個正常的人,會將自己與虎狼并列做出走獸行徑
是他們自己甘愿當野獸,還是已經被逼的當不了人了呢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