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之中,皇帝劉宏正在留香渠內沐浴,伴有胭脂和茵犀香味的渠水打他的身,讓劉宏感覺格外的愜意。
沉侵在美色和奢靡享受中的劉宏,此刻異常放松,他緊繃的內心也只有在這里,才能夠得的安寧。
修建西園土木,耗費國力,建泳館,劉宏不知道這會耗費國家財富么不會耗費國力嗎西園賣官,劉宏不知道會為世人所唾罵,為天下人指責其昏庸嗎
劉宏非愚鈍之人,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
但他沒有辦法,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
西園賣官,這錢不到他這個皇帝的手里,最終也只是會被手下的世家閥閱所取,總之不是給皇帝,就是給朝堂公卿宿老,省不下的。
在劉宏心中,這并非是搜刮,而是他與大漢世族的又一次頑強對抗,權不好拿,要錢總行吧
他自認為他這個皇帝的日子不好過,窮盡十年之功,心力交瘁,但終歸還是力有不逮。
就算是三互法和黨錮齊出,困住了士人的手腳,大幅度削減了門閥公卿在朝堂之力,但劉宏心中明白,他這種過激的行為,終歸是不能維系長久的。
而且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撐不到最后的。
只要這天下還有閥閱和士族一日,黨錮早晚被破,三互法也會隨著時日更替而被削弱。
他無法斬盡天下讀書人,更無法毀滅立于讀書人之的世家門閥,因為大漢朝實際就是他們構成的地基,沒有了他們,這個帝國終究無法運轉。
真是可笑,威逼皇權最甚的,是這些人可沒有了他們,這個天底下又何來的皇權
劉宏無法毀滅閥閱和士族,就是能毀滅他也不能,因為皇權的誕生和這群人是息息相關的。國無讀書子,皇家何處來
皇權,士人,閥閱,宦官,這幾個勢力擾的劉宏幾乎無一日安寧。
自古以來,皇權若想擴大延伸,一般皆需要宦官相助,因為宦官們是每一位皇帝最親近的人,這里面包含著一個親情,一份依賴。
劉宏也是如此,他十二歲登基,沒有什么人可以依賴,他內心清楚宦官和公卿、外戚們一樣,也是在利用他為自己謀取私利,但是至少宦官謀取的私利,是劉宏在潛意識里可以接受的。
曹節,王甫,張讓這些人有多可恨,在民間聲望有多差,劉宏多少也知道一點,但劉宏不恨他們。
因為他們最多只能是為禍平民,無法為禍皇權。
閥閱控制國吏,士子掌控輿論,在民間聲望再高,再受人愛得又有何用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左右朕的行動,想要搶奪朕的治國之權
防不勝防啊。
劉宏累了,他只有在這奢靡的西園中,才能感到放松,才能忘記心中的苦悶,十多年的壓抑幾乎要將他逼瘋,只有在西園美景和美色的陶冶下,他才能勉強忘記那些令他痛苦的天下事
劉宏躺在香渠中,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這些事情,任憑著旁邊赤裸的彩女為他搓背洗身
突然,一名宦官急匆匆地來到他的身后。
那宦官年紀也不小了,他在劉宏身后一丈外跪下,向著劉宏長長地拜倒在地,高呼道“老奴參見陛下”
適才還是在閉目養神的劉宏,在一瞬間皺起了眉頭,臉露出了些許煩惱之色。
說實話,劉宏喜歡宦官,特別是張讓和趙忠,一個被他稱為父,一個被他稱為母。
他從十二歲入宮開始,就是宦官們將他看大的,別說是宦官了,就算是從小被一條狗看大的人,只怕對狗也有真感情吧。
但唯獨,此刻跪在他身后的這位宦官,乃是例外。
這個官宦叫做呂強,和張讓等人一樣,也人中常侍之職。
說實話,呂強在宦官堆中算是一個特例,他時而也會貪點小財,也謀點小私,但他和張讓,曹節,王甫等人不同,他心中卻始終留存著一份對朝廷的忠誠。
也不知呂強是怎么想的,他似乎非常渴望成為宦官中的清流。
就在曹節,張讓等人勸劉宏給宦官們加封爵位的時候,呂強卻在強辭侯爵之位,自覺德不配位。
在曹節,張讓,王甫等人大肆為劉宏在民間廣招彩女入宮,供劉宏取樂享受的時候,呂強卻告訴劉宏,后宮衣食之費甚巨,而民間無力墾田,戶有饑色,還是節制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