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侯紙的問世,距今已經七十載了,因為實在是太脆了,且會因為侵墨過多而容易出現糜爛,不宜適用。
不過劉虞倒是見多識廣,他聽聞最近三四年間,青州東萊縣出了一個名叫左伯的人,以相當比例的桑樹皮造出了一種相比于蔡侯紙要強韌許多的紙。
不過這種左伯紙因為原料非常講究,需要大量的桑皮作為原材料,造價頗為昂貴,而放眼大漢朝,而且有地域的局限性。
能夠為左伯紙原料基地而大量種植桑樹的州郡,也不過只有青州和桑蠶之地益州。
另外就是成本太高。
不過很多新興產業初期一般都是成本過高,只有工藝發展到一定成熟度的時候,才會因為產能的節省,原材料的擴充,而逐漸降低成本,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一件剛剛問世的新科技,你不可能立即將它做成白菜價。
左伯紙在近年來的問世,也已說明青州的造紙業已經達到了一個可以蛻變的階段。
這個時節點非常關鍵。
若因為戰事遷延而耽誤地方產能,很有可能會令剛剛興起的紙業中斷。至于什么時候才會重新走上正軌,那就需要看天時地利人和了。
劉儉感慨道“若蒼天有眼,日后有機會,我必然當想盡一切辦法,促興紙業,不使此業因旁事有所間斷。”
劉虞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皺眉頭,似在思考著什么。
少時,突聽劉虞緩緩的開口道“今日與德然暢談半日,受益匪淺,實在是令為兄感慨良多。”
“兄萬不必這般客氣,儉并沒有做什么,只是隨意說些旁門小道而已,若有不堪入耳之語,還望兄長勿怪。”
劉虞搖了搖頭,道“不并無不堪入耳之語,確實是讓我受益良多。”
卻見劉虞緩緩的站起身,向著劉儉長長作揖。
劉儉見狀頗驚,他亦是急忙起身回禮。
劉虞感慨道“我朝多年以來,地方漸亂,民生凋零,黎庶疾苦,北有鮮卑犯境,西有羌人屢叛,內外不寧,無休無止,可謂內外交困之時。”
“針對我朝弊難,為兄曾多有設想,苦思如何才能破局,但晃晃十余載,卻盡在鉆研朝堂權術之道,國家有難之時,地方賊起便想辦法替陛下平亂剿匪,地方若有災荒就請陛下開倉濟糧,防備瘟疫,可謂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
“直到今日承蒙賢弟一番話,我才恍然而悟,為兄這一腔扶漢熱血當往何處去也。”
“小小的一張紙,個中承載的是多少福澤之利,又可順帶著解決多少時政弊端,又會替大漢解決多少困局的難題今日與賢弟詳談,我方才領會啊。”
“不論是適才賢弟所說的拓印之法,亦或是興學于天下,這承載之物就是首要之重,這紙張著實是關鍵但要解決用紙,卻不是單靠政治手腕亦或是經學治世所能解決的。”
說到這,卻見劉虞拍了拍手,道“日后若有時機,我必當奏明天子,親往青州”
劉儉聞言驚道“伯安兄往青州作甚”
“適才聽賢弟之所言,既然這小小的一張紙可事關我天下的氣運命數,那我拼盡全力,也當尋出解決之法為兄原先不曾想到這些便罷,如今想到了,自當視之為己任,我翌日若無機會便罷,若有機會往青州執掌,必當傾盡全力,發展紙業以及所有利于大漢的民生之業”
望著劉虞堅定的面容,劉儉暗道這就是傳說中,找到了人生目標的人該有的狀態嗎
其實想想,也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