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暗驚,右手一擰槍桿,急速轉動的槍桿尾部向左手奔去,雙手握槍挺舉,硬接下張遼這當頭一刀,巨大的揮砍力,令文丑雙手一微震。
張遼借著刀桿傳來的反作力,彈刀而回,刀刃在空中帶起一道弧光,揮斬而去,直取文丑左肋。
文丑本可抽槍格擋,但這樣他就會陷入疲于防守,遂棄了槍身格擋,一個平沙落雁式避過揮斬刀鋒,擰身似箭,槍出如龍,直刺張遼下盤。
張遼招式已老,回刀攔槍肯定來不及,只得騰身后撤。
文丑得勢不饒人,從血濘大地彈射而起,槍似三頭靈蛇,直撲張遼。
后退中的張遼,拖刀一式撩斬,蕩開三叉槍軌跡,回刀又是一式斜劈。
見刀光直逼胸腹,文丑收槍回攔,刀刃砍在精鐵槍桿上,星火一閃,發出咣的一聲巨響!
張遼與文丑就這樣刀來槍往,邊打邊撤,有張遼拖住文丑這條瘋狗,白袍軍不像昨夜郝昭被文丑咬著那樣龜速撤離。
后方前來增援的袁紹,見己方根本拖不住撤退的白袍軍,頓時怒火重燃,命麾下四萬兵卒加速追擊。
其實,袁紹這四萬兵卒也不能完全算生力軍,雖然比參與廝殺的袁軍稍好,但也僅僅是稍微好那么一點,因為他們抵達榆次也不過半日,并未完全休整過來。
而張遼這邊,在兵員素質上要強很多,郝昭麾下是精銳老兵,張遼帶來的是成軍兩三年的太原軍,雖然廝殺了一陣,但撤退起來絲毫不慢。
于是乎,這一追一撤,就變成袁軍追又追不上,白袍軍甩又甩不掉的局面。
那還能怎么辦呢?
我把吃奶的力氣用出來撤退,你也把吃奶的力氣用來追唄!
而張遼與文丑,就這么邊退邊打,打著打著,文丑眼中狂熱漸漸冷卻,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一時間根本拿不下張遼。
兩人幾乎是很有默契地選擇不打了,各自退回軍陣中,一人跟隨大部隊撤退,一跟隨大部隊追。
“主公,這樣下去追不上的!”
袁字大纛下,郭圖乘馬落后袁紹半個馬頭,極目遠眺前方,長嘆一口氣。
袁紹也發現這樣追不上,現在都追了近二十里地了,還是原來的距離。
這一刻,袁紹真后悔把老兵留在冀北,自己帶一群新兵。
一想到冀北,袁紹火氣蹭蹭上漲,他把精銳留在冀北,還是沒能攔住趙云小兒,都怪自己錯信了田豐這個奸細。
此刻,袁紹對郭圖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絲愧疚,你看去年,郭圖出計攻略青州,真的就打下來了!
為什么能打下來,因為青州沒有趙云,田豐這個幽州的奸細就發揮不了作用,由此可見前年并州之敗,不是郭圖計劃不好,而是田豐告密。
袁紹不禁暗自神傷,要是自己當初早點相信郭圖的話,就不會讓田豐這個奸細對他迫害至深,說不定當初在上黨就弄死了趙云,自己早已雄踞河北四州。
想到這些,袁紹腸子都悔青了,對郭圖和聲道:“公則智計百出,可有教我?”
郭圖一怔,主公對我這態度,我怎覺著是對逢紀的呢?
隨即,郭圖心中狂喜,我知道主公這是意識到,當初我說的都是字字珠璣,現在真相大白,對我心懷愧疚。
看來….我離主公麾下第一謀主,已近在咫尺了!
那么,我必須出一驚天之謀,為主公留下前方白袍軍,順勢掃蕩并州。
屆時,憑此功,主公麾下第一謀主,舍我其誰?
郭圖表面沉著冷靜,心里卻樂開了花!
他瞄了一眼前方追擊的袁軍,對袁紹道:“主公,在下料定白袍賊已是強弩之末,正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如此,我方何必結陣追擊,自縛雙腳?”
袁紹一愣,郭圖這是讓我解散軍陣,一窩蜂去追擊白袍軍,這樣沒有陣型束縛,確實可以加快速度。
但若是白袍軍見我方毫無陣型,回頭一擊,到時候縱使韓信復生,都不可能將數萬大軍快速組織起來,那豈不是有傾覆之危?
袁紹本身就在行伍多年,深知有陣型的軍隊,和沒有陣型的軍隊,完全是云泥之別。
見袁紹臉上露出常見的猶豫之色,郭圖拱手道:“主公,請相信在下!”
袁紹回頭看了眼一臉自信的郭圖,又不禁想到,自己以前就是不全信郭圖的話,才被田豐害的這么慘!
一咬牙對令騎道:“傳令,散陣追擊,不得走脫白袍賊一人!”
一眾令騎,怔了怔,怎么感覺像當年的黃巾賊了?
不過,他們可不敢質疑袁紹的命令,飛馳各軍喝令:“主公有令,散陣追擊,不得走脫白袍賊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