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行至劉備面前,高聲宣道。
“吾皇圣恩!”
劉備率領眾官員跪地接旨,大腿上的傷口因這一動作而再次崩裂,鮮血已經浸透了衣擺,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暗紅。
使者展開圣旨,朗聲宣讀:“皇帝詔曰:安東將軍劉備,允文允武,忠貞為國...”
圣旨內容慷慨激昂,歷數劉備從討伐黃巾到對抗董卓的功績,最后宣布封劉備為吳王,建都吳城。
這一消息如同巨石入水,激起千層浪。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官員們更是喜形于色。
唯有劉備,雖然面上保持著恭敬的表情,但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中嗡嗡作響,那毒箭上的毒素正在他體內迅速擴散。
“...欽此!”
使者終于念完圣旨,含笑看向劉備,“吳王殿下,請接旨吧。”
劉備強撐著伸出手,卻在即將觸到圣旨的瞬間,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前栽倒!
“主公!”
“吳王殿下!”
驚呼聲中,糜竺和簡雍手忙腳亂地扶住已經不省人事的劉備。
使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手中的圣旨差點掉落在地。
“快!送主公回府!叫醫匠!”
簡雍急聲喊道,幾名侍衛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劉備抬上馬車。
馬車疾馳向城內駛去,留下一地驚愕的百姓和面面相覷的官員。
方才還喜慶非常,轉眼間變成了一場混亂。
安東將軍府內,一片忙亂。
劉備被緊急安置在內室床榻上,臉色已經由蒼白轉為不健康的青灰色。
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額頭上布滿冷汗,顯然情況十分危急。
“讓開!都讓開!”
張飛的大嗓門在走廊上響起,他一把推開擋路的侍衛,大步沖進內室,“兄長怎么樣了?”
室內,一名須發花白的老醫匠正在為劉備診脈,聽到張飛的吼聲,嚇得手一抖。
他戰戰兢兢地放下劉備的手腕,拉起床簾,看向圍在床邊的眾人。
張飛、糜竺、簡雍,以及站在角落默默垂淚的糜菲。
“糜郡丞...”醫匠欲言又止地看向糜竺,“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飛聞言大怒,一把揪住醫匠的衣領:“混賬!在場都是俺兄長心腹,有什么不能說的?快說!”
醫匠被張飛嚇得面如土色,簡雍連忙上前勸解:“翼德,冷靜些。”
轉向醫匠,“景先生,張將軍說得對,在場都是主公心腹,您但說無妨。”
景醫匠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目光卻落在糜菲身上:“此事...還請夫人回避一下。”
糜菲一怔。她雖年僅十五,但已與劉備有婚約在身。
此刻被醫匠點名回避,她咬了咬嘴唇,最終在糜竺的眼神示意下,默默退出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現在可以說了吧?”張飛不耐煩地催促。
景醫匠深吸一口氣:“吳王的大腿,被利器扎中,本來只是小傷,但利器淬有劇毒,此時毒素已蔓延整條腿,需要立即切除,不然毒素蔓延至心脈,將性命不保!”
“你說什么?要把俺兄長的腿切了?”
張飛聞言暴怒,把腿切了,那不就成殘廢了嗎?
若是哪一天要跑路,可還怎么跑?
糜竺亦急聲道:“景先生,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景醫匠搖了搖頭:“糜郡丞,吳王所中之毒,名叫毒箭木,毒性霸道無比,若是傷在要害位置,恐怕已經….”
景醫匠后面的話沒有說了,但所有人都明白。
不過,糜竺等人可不敢給劉備做決定,一時間房中陷入了沉默。
就在眾人陷入絕望的沉默時,床榻上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喚:“備...備的腿...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所有人轉頭看去,只見劉備不知何時已經蘇醒,正虛弱地看著醫匠。
他的臉色灰敗,嘴唇呈現出不正常的紫色,顯然毒素正在迅速蔓延。
醫匠跪在床前,沉重地搖頭:“回吳王,此毒無解,唯有斷腿求存!”
劉備緩緩閉上眼睛,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