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你這是支瞎子跳崖!”
喬洪非常無語,難怪小主一個女娃子以前也常被將軍揍。
“洪叔,我不就隨便說說嘛,反正你也不可能真這么干!”
小喬嘻嘻一笑,冰糖葫蘆的脆殼在齒間碎裂,糖霜沾在她唇上宛若抹了一層珍珠粉。
她眼角余光瞥向越來越近的馬車:“洪叔,其實我很好奇這北明皇帝到底長什么模樣?而他晾我們三日,我可等不及!”
喬洪大驚,這小祖宗想干什么?這可是威振天下的北明皇帝,一旦觸怒對方,就是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連忙壓低聲音緊張道:“小主,你可不要亂來!”
小喬笑而不語,回身從皮抄中掏出一張百文龍幣,對賣果朗道:“你的糖葫蘆很好吃,我再嘗嘗你這腌梅子!”
賣果郎麻溜奉上一包腌梅子,激動地接過百文龍幣。
小喬拿著手中腌梅子,心跳卻不由得加速起來….
就在馬車即將從小喬面前經過時,她突然“哎呀”一聲,踉蹌幾步,將手中一包梅子潑灑向馬車。
“大膽!”
護衛在馬車周邊的便衣虎衛怒聲大喝,他們按刀的手剛動,就見小喬仰起臉來,眼尾那顆朱砂痣在寒氣里洇著水紅:“各位壯士,小人腳滑...“
小喬話音未落,馬車車簾倏然被銀鉤挑起。
小喬呼吸凝在喉間;她想過千百種帝王威儀,卻沒想一見此人,就令人生出不可直視的自卑,特別是那雙眼睛,就像是把北地的霜雪都淬成了刀刃,但他眼尾偏生微微上挑,又生生破出三分藹色。
“梅子腌得不錯。”
趙云指尖拈著顆滾進車內的梅子,梅上鹽霜在他虎口的繭子上簌簌地落:“你們淮南人,也喜歡吃咱們河北的梅子嗎?”
小喬后背沁出薄汗,她想不通趙云怎么一眼就識破了她的身份?我們不是才剛來嗎?況且我穿得就像個打雜的。
小喬尬笑一聲,拾起一顆灑地上的梅子,往嘴里送:“陛…貴人說得是,小人吃膩了南方的梅子,嘗嘗河北梅子別有風味!”
長街忽然靜得落針可聞,喬洪緊張的渾身都在顫抖,這小祖宗居然敢用梅子潑北明皇帝的馬車?
卻見趙云忽然低笑出聲:“好個伶牙俐齒的淮南人!”
說著,趙云摘下拇指上的扳指拋出:“明日午后,就帶著它到朱雀門吧!”
語落,車簾落下。
馬車轆轆遠去后,小喬才發覺掌心全是冷汗。她蹲下身撿起扳指,翡翠內側刻著小小的“云”字,被體溫焐得溫熱。
……
紫禁城。
趙云剛回到宮中,老遠就看到領事太監謝頏托舉一物小跑而來。
“啟稟陛下,遼東公孫度于數日前焚表祭天,自號遼東王。”
謝頏手中信筒托舉于頂,只見玄色織金龍靴在眼前頓了頓,帝王披風下擺掃過鎏金地磚。
趙云解下佩劍拋給隨侍,劍柄處的蒼龍玉穗在暮色中劃出一道寒光。
“這是第幾個了?“
趙云抓起信筒,就著殿中蟠龍燭的火苗燒掉封泥,一瞬間遼東特有的松煙墨氣息,在殿中彌漫開來。
謝頏盯著青煙中消散的封泥,喉結滾動:“回陛下,從劉表開始算起,公孫度是第八個。”
“這么說來,當今天下已有九個王,這下可就熱鬧了!”
趙云輕笑一聲,驚得殿角銅雀燈樹上的燭火齊齊晃動。
他信步走向紫檀御案,案上輿圖正壓著七道密信:江東的鮫綃帛、西蜀的竹簡、涼州的羊皮卷...
趙云緩緩展開輿圖,指尖在遼東地界重重一按,冷笑道:“既然公孫度這么喜歡湊熱鬧,那就先讓遼東熱鬧起來!”
“來人,傳耿苞!”
不過半柱香功夫,中書侍郎耿苞踏著宮漏聲碎步進殿…
如今,中書省長官賈詡不在朝中,中書省的擔子就落在了兩位中書侍郎耿苞和國淵的身上。
“臣叩請陛下圣安。”
耿苞大禮參拜,瞥見御案上又多了一卷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