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那我等這就告辭!”
小喬的清叱撞碎文華殿的銅漏聲,鎏金蟠龍燭臺的火苗應聲一顫。
她五指扣住皂色頭巾猛地掀開,青絲如瀑垂落腰間。
少女挺直背脊的姿態,恍若細竹在暴雪中舒展青枝。
“放肆!”
田疇的象牙笏板重擊身前青銅案幾,震得硯中朱砂泛起漣漪。這位禮部尚書須發皆張的模樣,像極了太廟里怒目圓睜的護法天尊:“爾這小女子,安敢在我大明登堂入殿?”
“此乃我大陳汝陽公主!”
楊弘的嗓音陡然拔高,他朝趙云深揖到底:“我王掌珠親臨,足顯其誠!”
喬蕤手中玉笏當啷墜地,這個在戰場上斷過三根肋骨都不曾皺眉的將軍,此刻瞳孔劇烈收縮;他看見女兒鬢間突然多出的九翟金釵,分明是今晨楊弘偷偷遞給女兒的。
蟠龍藻井投下的光影里,趙云冕旒上的白玉珠串在輕輕晃動,他目光掃過少女發間若隱若現的金釵,那確實是只有王室之女才能佩戴的九翟金釵…..
“大陳袁平君,拜謁大明天子。”
小喬廣袖翻卷如白鶴亮翅,內襯金線繡的鳳凰紋在燭火中忽隱忽現。
就在這時,她不禁想起昨晚父親離開后,楊弘避過鴻臚館耳目找到她,“阿語,相信你也看出,我們淮南早已不復當年,哪有那么多錢糧支付北明高昂的租金?
更漏聲里,老人嗓音嘶啞如裂帛:可大王聽不進勸諫,執意要登基稱帝...
當時說到這里,楊弘變得哽咽,她看見了楊弘眼角的水光:故而,我們此行必須以最小的代價從北明弄到騎兵,不然大王一旦稱帝,我們陳國首當其沖,必在諸侯聯軍的兵鋒下,不復存在。
當時,小喬很難受,陳國有這樣君主,是陳國的不幸,但這個昏庸的君主卻是她摯友袁平君的父親,不談大義,看在平君的份上,她都必須為陳國出一份力。
所以,楊弘讓她假扮汝陽公主,她義無反顧的答應了。
另一邊,蟠龍藻井投下的光影里,趙云冕旒上的白玉珠串突然靜止;他記得淮南不良人送出的密報中,袁術確實有一個女兒叫袁白,小字平君,受封汝陽公主。
不過….
簾珠后,趙云嘴角微微勾勒:這倒有點意思!
“好個汝陽公主。”
沮授的冷笑帶著河北特有的寒氣,蟒袍上的浪濤紋隨著呼吸起伏,“聽聞公主精于工筆,乃淮南一絕,不知可愿為陛下繪幅八駿圖?”
“那本宮就給你畫一個!”
小喬挑眉輕笑:“取紙筆來吧,免得有些人疑神疑鬼!”
“謝卿,朕也想瞧瞧公主墨寶!”
侍立玉階下的謝頏,連忙吩咐小太監取筆墨紙硯….
少頃,四名小太監趨身碎步,奉上筆墨紙硯,以及畫架。
小喬抓起托盤上的朱砂筆,在畫架代紙上游走如蛇…..
不到一刻鐘,一匹匹駿馬躍然紙上,或揚蹄長嘶,或回首顧盼…..
但是..最末一匹卻很特別,僅用朱砂勾出輪廓,空留馬鞍上懸著的青銅虎符….
在小喬描完最后一筆后,一拋朱砂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