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許汝賢嘗了一口蟹粉獅子頭,贊嘆道:“確實滋味鮮美,名不虛傳。”
一旁。
大儒程祭酒問道:“你在京師為官二十年,從未來過醉閣”
許汝賢道:“十八年前來過一次,那時,我還只是京兆府的巡按御史,有個知縣在醉閣宴請過我。”
程祭酒道:“不必說,定是酒菜還未上來,那知縣就急不可耐的賄賂于你,你來不及吃菜就拂袖而去。”
“知我者,退之也。”
許汝賢放下筷子,回憶道:“當時場景,回想起來,歷歷在目,一個知縣,隨手就能拿出三千兩銀子,幾乎抵得上一個巡按御史一輩子的俸祿。
可想而知,他為官那些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說到這,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冷了下來:“那時我便立志要鏟除朝中的奸佞小人與貪官污吏,一年不成便十年,十年不成便二十年,一轉眼已是十八年后,卻沒想到,吏治越發混亂,比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令人心寒的是陛下竟對這些人越發的縱容,依我看,我大周江河日下,陛下乃是……”
話沒說完,就被程祭酒打斷:“陛下也有難處,整頓吏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這個過程必定會引起不小的動蕩,恰好這十幾年,是我大周最經不起折騰的十幾年,陛下心中存在顧慮,保守行事,乃是人之常情。
再者,這些人雖然搜刮民脂民膏,卻也確實為朝廷弄來了銀子,若是沒有這些銀子煉制丹藥,武圣的傷勢未必能拖到現在。”
他說的這些,許汝賢又何嘗不明白。
也正因如此,他才一直壓抑心中的憤懣,沒爆發出來。
“罷了,不說這些,喝酒。”
許汝賢心中煩悶,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程祭酒同樣一飲而盡。
這個時候。
伶人唱戲的聲音從一樓傳了上來。
“女扮男裝,書院求學”
程祭酒聽到唱詞的內容,微微一怔,猜測道:“樓下唱的莫非是梁山伯與祝英臺”
許汝賢一臉茫然:“何為梁山伯與祝英臺”
程祭酒道:“一部話本,國子監的學子常常傳閱,我也略有耳聞。”
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自我回京以來,學生間傳閱的話本越來越多,若只是當作消遣,倒也無妨,但有些學生,已然踏入歧途,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哎……實乃害人不淺。”
許汝賢眸中露出一抹詫異:“國子監的學子竟也沉迷話本”
能進國子監的學生,哪一個不是向學之心無比堅定。
毫不夸張的說,個個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主兒。
實在難以想象,他們竟然會拋下圣賢書,去讀話本,還沉迷其中,無可自拔。
程祭酒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在此之前從未有過,就是那個墨韻齋大量印制話本后,方才出現這種情況。”
許汝賢好奇的問道:“什么話本,說來聽聽。”
程祭酒道:“《西廂記》、《白蛇傳》、《畫皮》、《梁山伯與祝英臺》……一共十余部話本,文風相差無幾,都沒有署名,應當是同一人所著,卻不知道是誰。”
說到這,他有點兒郁悶。
自他接手圣院以來。
國子監學風濃厚,踔厲奮發,篤行不怠,已是蔚然成風。
卻沒成想,短短一兩個月,被幾部話本毀了個干凈。
聽見這話,許汝賢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白蛇傳》,我也看過,確實有趣,坊間傳聞是任平生閑暇時所著,卻不知是真是假。”
任平生……
程祭酒怔了一下:“哪個任平生”
許汝賢看了他一眼,反問:“京師難道還有第二個任平生”
這么說。
還真是鎮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