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多少有點看不起世家的這群人了,但——盧念想了又想,好像也找不出來什么反駁的理由。
畢竟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之前多少確實是沒干人事。
他輕咳一聲,神色有些嚴肅。
“可”
盧念嘆了口氣,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某個子弟走了過來,這人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慢吞吞的,渾身上下都帶著懶散勁兒,像是一條被曬干了的咸魚。
“放棄實權,轉而可以繼續擁有一些不重要官職的任命權,這對于你我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
盧念在這故居中被囚禁了這么多年,早已經將一身鉛華洗凈,他不再怨天尤人。
“只是,對于后輩一些確實是有能力的人,或許是一種天大的噩耗啊。”
“林芝兄,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是為了勸誡我,勸誡我接受皇帝的好意,可是難道楊氏之中就沒有特別爭氣的后輩么?”
“我這兒子雖年幼,但為人端正,與我這個父親是不同的,他熟讀諸子百家經典、不說才華橫溢,但卻頗有先祖之風。”
“若是讓他與我一同被困居在這范陽之中,你讓我如何忍心?”
盧念的神色變幻莫名。
事實上,從他來到范陽的第二年開始,他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如今皇帝是不可能繼續放過他們這些世家的,皇帝決心想要將他們這些“毒瘤”鏟除,誰也無法阻止。
他閉上眼睛。
“能否與陛下求情,我愿將此子逐出盧氏,可否在我交出大中正官實權之前,推舉此子入朝為官?”
紈绔們繼續當紈绔,才華橫溢的人則是可以繼續當官。
盧念知道自己無法顧念到更多,但他卻想為自己的這個兒子努力最后一次。
這時候,楊秀的神色更加古怪了。
他看著盧念說道:“遠志兄誤會了陛下的意思。”
楊秀對于皇帝的稱呼早已經變成了“陛下”,事實上早在來盧氏之前,楊氏基本上也就開始倒戈了。
如今幾大世家中,還在負隅頑抗的或許只有李氏和崔氏,但崔氏和李氏的力量并不足以畏懼,只要能夠說服盧氏,那么崔氏和李氏也會被迫同意的。
所以他先千里迢迢來到范陽,尋找這位。
“陛下說了,只要有能耐干活,還是得去干活的,不可能讓你們閑著——”
楊秀想起來張皖說這話時候的神色就有些想笑,那會的皇帝哪里像是一個“殺神”?哪里像是一個皇帝?活像是這縣鄉里面的一些“地主”扒皮,恨不得讓他們天天干活。
“陛下的意思是,從此之后國朝開始有兩種選官制度并行。”
“第一種便是九品中正制。”
“依舊由世家大族擔任大小中正官,這個制度的目的是什么呢?是選拔一些并不重要的官職——陛下的意思是,這些事放條狗在那都能干,讓一些紈绔去干這些,總不會壞事,也能給這些世家子弟找個活干,讓他們不至于整天招貓逗狗的影響朝廷。”
“第二種便是即將推行的“考試制度”。”
考試制度?
盧念瞇著眼睛,他畢竟不是蠢貨,瞬間將“考”“試”與之前皇帝的種種動作結合在一起,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