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定律告訴我們,一個人如果擔心自己成為眾矢之的,那么,他就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黃定就是最好的詮釋。
黃定也知道不可能逃了,索性出列請奏:
“陛下,末將近日舊疾復發,心力不足,利鋒營軍務繁忙,恐難以操持,遂請辭,望陛下恩準。”黃定心不甘情不愿的狠咬每一個字。
黃定一開口,卿言就偷偷盯著龍座上的皇帝看,雖然她已極力掩飾自己的動作和意圖,可仍被王懷勝發現。不過,王懷勝卻裝作若無其事。
“黃卿可有請太醫看過?”隆慶帝問。
“陛下,末將這是老毛病了,將養將養便可。”黃定答。
“既然如此,朕就準你休沐一些時日,痊愈后再回任。”隆慶帝擺擺手示意黃定退下。
黃定退回到席列中,一時不知所措。
卿言也不可置信。如此不費吹灰之力的奪權良機,父皇為何不允?為何要對黃定如此維護?難道父皇的本意不是要讓寧家軍與鐘家你死我活嗎?
這下,卿言也不再掩飾,直直的盯著隆慶帝。
隆慶帝似乎知曉一般,回望她一眼,眼中無波無瀾。
而席列下坐著的寧國公亦如隆慶帝一樣,平靜得讓人匪夷所思。
卿言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晃蕩,頓時恍悟,而結論將她徹底澆了個透心涼。
魚死網破那是魚和網的事,釣魚者本就應該穩坐釣魚臺。
她是儲君,于寧遠,那是招夫。皇家的女兒不可能是潑出去的水,那么也就不可能是他人婦。
昨晚的事隆慶帝即使不在場,想必對事情始末也是了如指掌。她以儲君之勢脅迫黃定,怕是逃不過隆慶帝的眼睛。
鷸蚌相爭,她這個做漁翁就應該做壁上觀,若是偏袒任何一方,就會被判作弊。
卿言慢慢收回放在隆慶帝身上的目光,只覺得全身的力氣被抽干一樣,僅憑一點殘存的意識在支撐著,讓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而之后,鴻臚寺卿上官和修,卿言的表兄,上奏接洽秋戎國書一事,卿言也是聽得恍惚,直到隆慶帝下令讓她早作準備,才回過神來行禮領命。
不等卿言退回原位,寧國公已緩緩從四方扶手官帽椅上站起來,傾身行禮:“陛下,此次前去隨州道遠險阻,秋戎雖表面遞交國書,卻不得不防其不臣之心。老臣在秋戎十年,對秋戎多有了解,為保此去妥帖,老臣愿親自護送長公主。”
“難得老將軍一片忠心,只不過老將軍病體初愈,不宜遠勞。”隆慶帝看了一眼,淡淡道。
“犬子可為副將,與老臣同去。”寧國公示意寧遠出列。
“既然如此,準奏。”隆慶帝大手一揮。
“陛下。”成學禮不慌不忙的從席列中走了出來,“京畿衛十二鋒營中就數利鋒營最為精英,若是由他們護送長公主,加上老將軍和少將軍,想必是萬無一失了。”
人家兵部尚書都沒出聲,他一個戶部尚書在這瞎嚷嚷什么。卿言盯著成學禮看了幾眼,卻未發現端倪。
“只可惜,黃將軍身體抱恙,不能為皇上分憂啊。”成學禮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
“利鋒營確是精英,朕本意也是派此營前去隨州。現下黃卿有恙,李卿,”隆慶帝轉向殿中列席的兵部尚書李方甫。
“臣在。”
“可有合適人選暫代利鋒營都統一職。”
“微臣以為懷化將軍李彰武可擔此職。”李方甫似乎早有準備。
據聆風閣的消息,李方甫是晉王的人。黃定不中用,晉王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卿言剛想推薦人選,席列中晉王爺已經揖禮出列了。